傀儡师(99)

鲜红的血液沿着手指落下,浓郁的煞气......煞气?

池州渡眼神微变,猛地看向四周。

不知何时起煞气已经溢满了屋子,正朝外涌动而去。

迟来的剧痛自后颈传来,没有给他任何喘息的机会,池州渡忍不住闷哼一声,下意识抬手捂住。

耳边传来阵阵嗡鸣,池州渡闭上眼睛,傀丝异样地颤动 ,眼前闪过山洞内凌乱的场景,悬挂在傀丝之上的符纸无风自动,摇晃愈发剧烈,直到最后一刻,傀丝突然断裂开来。

镇煞阵轰然倒塌,浓郁的煞气冲天而起。

他与山洞内原身的感应在瞬息之间断开。

池州渡陡然喷出一口鲜血,他立即调息压下涌动的煞气,顺势抬手扶着桌沿稳住身形,却不慎碰倒了一旁的茶壶。

他侧目望去,茶壶倾倒水流汩汩,积出一小滩犹如光镜的浑圆痕迹。

刹那间,池州渡看清了玄九眼眶中溢出的血液正在缓缓流下,紧接着是耳朵、鼻孔......七窍流血。

这幅身躯已然承受不住咒术的摧残,剧痛之下,池州渡松开捂住后颈的手,那里的皮肉已然绽开,形成一个三瓣桃缓缓展开的痕迹。

血不断溢出,伤口深可见骨。

像是硬生生从身体里开出的血桃,十分诡异。

剧痛之下,池州渡的手略微颤抖,强撑着从怀中取出符纸,就着方才冥七夹破的手指迅速画符。

脑中混沌不堪,他半眯着眼睛,直至符纸燃起蓝焰,玄九的身躯立即像是被抽干所有力气,软绵绵地倒了下去。

伸手不见五指的山洞之中,青衣微动。

抬手之间,红丝犹如天罗地网一般包裹住其中强忍痛苦的人。

细红的傀丝与血液融为一体,仿佛要将人生生撕裂的煞气迅速朝他涌来,争先恐后地钻进血肉之中。

但这次池州渡应对的有些吃力。

后颈处相安无事百年的“封欲”撑破皮肉,钳制的枷锁崩裂松动,像是有什么正在缓缓苏醒。

即便闭着眼,眼前也不断闪过如同梦魇的画面。

犹如一双死死扼住池州渡咽喉的大手,令他狼狈地半伏在地上,指尖用力之下血肉模糊,死死嵌入石缝之中。

那双清冷的眼睛迷蒙地眯起,第一次清晰出现了痛苦挣扎的痕迹。-

鲁山人群络绎不绝。

齐晟买了匹马,心乱之下魂不守舍,竟然将一整个钱袋都塞了过去,等到途径一处小镇想歇歇脚借酒消愁时,才发现自己身上没了银两。

更加心烦意乱的人干脆跑进荒山找了棵树过夜。

浑浑噩噩地回到鲁山,齐晟反而慢了下来。

许是触景生情,齐晟望着四周,忽然想起自己拐回玄九走过这条路时有多么欣喜若狂。

......走时他热了粥,在屋中放了糕点,也劈了许多柴。

罢了,想这些作甚。

傀师活了三百年有余,总不能饿死。

他并未与公羊前辈告别,想起对方那句“莫走来时路”,便打算去碰碰运气,谁料却十分顺利地找到了出口。

知晓池州渡身份后,初来花云间被他忽略的怪异之处一一串联起来。

在洞府失去意识前池州渡平静的面容。

公羊前辈几次询问他与池州渡是什么关系,在看见对方时,神情又总是有些微妙。

这般想来,二人至少是相识的。

被人称之为咒术一脉鼻祖的傀师不会不知那咒文的含义,想必也已经与公羊前辈约定了什么。那既然如此。

若真想从他身上得到些什么,在花云间岂不是绝佳的时机,不必担忧什么打草惊蛇,下咒也好,威逼利诱也罢,为何偏偏什么都没有做,就只是与他在山中虚度光阴?

还是说,只需要拖延时间,绊住他的脚步就好。

那......齐晟恍惚之间,脑中闪过夜里青衣男子用手轻轻为他捋发的画面,心里一麻。

在众人莫名其妙的目光中,齐晟突然像是被踩到尾巴似的跳下马,幸亏带着帷帽,旁人看不见他通红的耳朵以及复杂到难以形容的神情。

这该死的滋味像是浑身有蚂蚁在爬,麻得人坐立难安,无所适从。

齐晟攥紧了拳头,用力压了压帷帽,牵着马儿朝剑宗的方向走去。

三位徒弟自幼便跟着他,见他没带玄九回来......无论怎么伪装也是瞒不过去的,齐晟心中想着如何搪塞。

行至剑宗门前不远处。

齐晟在原地踌躇片刻,正打算朝前走,便见一行人忽然匆忙朝外走。

鱼灵越与烟淼并肩而行,身后跟着一众神情惨白的弟子,鱼灵越脸色冰冷,侧头与烟淼叮嘱着什么。

这气氛......齐晟收敛了心绪,在鱼灵越翻身上马之前摘下帷帽,沉声喊道:“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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