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日(85)

“儿子?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

肖玉词许久没有听到姚晶的声音,以至于姚晶一开口胸腔里的委屈涌上心头,眼泪涌出眼眶,他伸手一把抹掉,吸了吸鼻子,笑着说道:“没什么,就是想你了。”

“哟!太阳打西边出来?在临安的时候我三天两头没回家也不见你想我,这会儿装深情了?”

“没,就太久不见你,真想你了。”他抬头望了望天,山头只留一息弱白微光。

“是不是受什么委屈了?”

“没,我能受什么委屈?我就真想听你说说话。”

“装,你是我生的我能不知道你是什么人?怎么?是做错事被骂了还是咋了?”

肖玉词擤了擤鼻子,垂头盯着地上长出来的嫩草,“也没啥,….就是有些时候感觉挺无力的,有点儿愧对这个职业。”

“你就是太死心眼,老往一个空子里钻,不要用你觉得你认为去判断事情,得全方面考虑,能懂不?”

肖玉词点头“道理都懂,做起来难。”

“所以我说你就是死心眼,跟你爸一样。”姚晶顿了顿又说,“还记得以前妈怎么给你说的吗?咋做事尽力而为,无愧于心,至于其他的就看老天。”

肖玉词胸口满是膨胀,和姚晶这么一说,心又结结实实落落底,闷闷一声“嗯”。

“你在那边吃的住的还习惯不?”

主题过了,又该是母亲对儿子的关心。

“还行,能习惯。”肖玉词老实回答。

“有没有交朋友啊?或者谈恋爱也是可以的,妈妈不反对。”

“妈。”肖玉词软声喝止,拖着尾音。“我是同性恋,谈不了恋爱。”

“同性恋怎么了?同性恋也要谈恋爱啊!要是遇见不错的男孩子也可以试试的。”

姚晶的开放程度实在与肖克差了一个星球之距。

她自由洒脱,往南往北长此以往的飞,从小疏于对肖玉词的教导,家庭教育重任由此托付与肖克,偏偏肖克恪守古板,教育一向严厉谨慎,以此做事做人皆以高标准衡量。

说到这儿,肖玉词脑海一晃而现出曹雁禾的身影,心脏跟卡鼓点似的,砰砰跳,转而耳垂发烫,自觉羞愧不已,晃了晃神,说道:“…还谈恋爱?我不就是因为谈了个不伦不类的恋爱被下放到这儿了吗?”

“你爹就是老古板,人外国小孩就讲究恋爱自由,甭管男孩女孩,只要不作奸不犯科,想喜欢谁就喜欢谁。”

“那我爹肯定会说。”肖玉词坐直板正,模仿肖克的语气,“外国是外国,中国是中国,咋就得用中国的标准来要求自己。”

学得有模有样。

姚晶听了哈哈大笑,乐得不行,“别说,还真挺像一回事。”转而又收了笑容,严肃认真说:“不过儿子,无论你选择哪一条路,妈妈永远都支持你。”

话轻情重,肖玉词心里一暖,忍不住眼中泪水,吸了吸鼻子,沉着鼻音说:“..太煽情了。”

“破坏气氛。”姚晶抱怨,而后隔着手机又笑了。

亲情之间,微不可妙,打碎骨头连着筋,吵完一架依旧可以和好如初,没有瑕痕,知道你的脾气,包容你的过错,可是尽管如此,亲人之间微不足道的一句感谢一声爱你,都难以用语言表达出口,总觉得尴尬。

以至于姚晶还保留着书信的习惯,每每话多过脑,想要与肖玉词说些话时总以书信呈现,她参与肖玉词的成长不多,仅以母亲角色为之写一封书信,不是劝告不是建议,是平平淡淡一封家书。

话时不觉时间似流水,电话挂了抬头望天才惊觉天边已然乌黑一片,村里通亮一片,唯独田坎边上通幽漆黑。

肖玉词撑地站起,脚麻腿麻,拍了拍屁股上的泥土,打开手电照着微弱灯光亦步亦趋往村口走,草地蓬松柔软,踩在脚上不觉铬脚,只是小步迈着田坎小路,脚下不注意,踩偏扑通一声滑掉入水稻田里。

肖玉词大脑还没反应过来,只觉得人身子一沉,全往一边倒,再清醒反应过来时人已经倒瘫在水泥田里,四仰八叉,泥水厚重覆盖半边身子,半跌半撞巍巍站起,头发,手机,半边脸,无一幸免。

肖玉词吐了一口的泥,心里暗骂晦气,真是全逮着一天嚯嚯,心情刚好点这下又跌到谷底。

他伸手往田坎边上找一着力点,单腿一蹬,用力往上,半空又踩滑落下,啪嗒一声踏入稀泥,稻谷倒了好几根,扭了扭手腕又往上,还没着力往上瞪,远处熙熙攘攘脚步跌至,手电灯光由远及近,由散及聚。

“谁啊?谁在田里头?”

声音低沉微弱,是个老头。

旁边还有一年轻男人,“会不会谁家鸡跑田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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