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报的人领命下去。
王述将军不相信这是南郑王做的决定,昨天还认为应该严厉罚治这种逃兵行为,今天态度就变了。又亲自过来问南郑王,但王还是让他放了。一天之内,南郑王对逃兵的态度完全不一样。
拓跋真其实早有心理准备。每天晨起练武,他看着那帮临时拼凑,人数日趋减少的军队,就知道现在的忠诚度够低。
前阵子处于情绪崩溃的前夕,心浮气燥,看什么不顺眼的都想暴力解决;今日朱苏带他出去放松后,突然又想开了。
忠诚度是要血和汗历练出来的,要用无数条人命和嘉奖换来的,现在当然没有。他不是没想过把那些脱逃的人一一斩首,但实在是人数太多了,杀不完;更怕全部杀了后,就真没人追随他了,只得做罢。安慰自己道,大浪淘沙始到金。
拓跋真确实不想浪费时间在这等小事上,因为马上还有更大的事情要发生了:如果历史进程没有更改的话,他的好叔父拓跋窟马上就要带领大军攻过来了。
为了提早做准备,他天天亲自盯着士兵操练,绞尽脑汁想着如何应对可能发生的事情。
果然没多久,拓跋真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他好叔父拓跋窟如期造反了。上一世,他被拓跋窟打的是节节败退,差点命丧牛川,这次一世可要吃一堑长一智了。
拓跋窟是南郑先王最小的儿子,他当年也侥幸逃脱了前魏的追杀。他运气比较好,没受过什么磨难。因为老婆是西燕的表妹,所以南郑一出事,他就逃到了西燕躲了起来,直到前魏灭亡。这些年一直呆西燕,现在是西燕太守。
在南郑刚刚宣布复国时,拓跋窟曾以叔侄名义,前来拜访拓跋真。
拓跋真那时正在南郑与燕国交界处查看边防。突闻多年没联系的叔父拓跋窟要来拜访他,颇感诧异,还是让人迎了进来。
不能否认,南郑先王这么多儿子,这个拓跋窟长的最像他,粗壮结实,怪不得当年先王对他的宠爱有加,天天喊他“我的儿“。
拓跋真父亲是长子,死的早,听说长的也像,但拓跋真却一点都不像他们,酷似其母。
远远见拓跋窟走来,穿着宽大的衣袍,粗一看还真像南郑先王。
拓跋真由于父亲死的早,一直都是南郑先王亲自带着,对祖父感情深厚。见到如此相像的叔叔,心情激动,早早迎了上去:“叔叔!”
拓跋窟拍了拍他的手,安抚道:“真儿!”声音低沉,连声音都跟先王一模一样。
拓跋真将拓跋窟迎进了帐篷里,马上有侍卫来倒茶。拓跋真将第一杯茶推到拓跋窟面前:“叔叔,用茶。”
拓跋窟点点头,环视了一圈。帐里有数十名亲兵,身着铁甲、手执兵器一动不动站着,站姿如松,一看就是训练有术之人。
其中有一名例外,穿着常服,负手站在帐篷深处,且未持任何兵器。整个人如同正休养的野兽,虽没亮出爪牙,但锐利噬血,令人一见,心生畏惧。
见拓跋窟打量着他,他稳步上前,单膝下跪:“朱苏见过五爷。”
拓跋窟排行老五,宫里常称其为五爷。
原来他就是朱苏。
在宫中时,拓跋窟只听说过有个姓朱的小侍卫身手极好,其余的没关注过。但是国破家亡之际,能救下皇孙并躲避他人的追杀,确实有些能力,不是一般人能做到。
拓跋窟含笑,亲自上前,伸手欲扶他站起来。朱苏悄然退后一步,不动声色的脱离他的手,自行站了起来,再向他恭敬行礼,然后又站回了拓跋真的身后。
拓跋窟扶了个空,倒也没表示什么不满。他摸摸胡子,问起边境防卫及军力之事,问的十分细致;接着又问起南郑实际军力,将领分别是谁,却不曾提一句关心之话。
拓跋真眉头越皱越紧,不知道叔父问这个干什么。最后实在忍不住,口气有些重:“叔父问这么细,有何用意?”
“唉!”拓跋窟端起茶小饮几口,很是为难道:“真儿你岁数太小,镇不住场。很多南郑老臣都纷纷要我过来主持大局......”
他倒是直白,把来意吐的清清楚楚。
拓跋真鼻子里哼了一声,懒得跟他客气。到底是很多老臣要他回来,还是他自己大言不惭要回来?
“要不叔父先帮你主持几年,把这些人都整老实来。待你满了十八,再还政与你,可好?咱们南郑几百年的基业,可千万甭断送了,到时无脸愧对列祖列宗啊。”
拓跋窟大义凛然,一脸正气,好像他真是全心全意为拓跋真着想:“当年你小的时候,叔叔没把你收在身边,对不起你父亲,让你吃苦了。如今给叔父一个机会,好不好?你没读到多少书,不懂如何治国平天下。你现在就专心去读书,南郑王依旧是你。叔叔只是来替你管几年,理顺关系来,一切走上正道就好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