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廷晟眉头微蹙,“他说什么让你不高兴的事了?”
“啊,没有。”沈翊瑜连忙摇头,“就是......让我好好留在这里,别想那么多。”
顾廷晟神色略微和缓,见沈翊瑜不愿多说,也没有再问。
沈翊瑜回到自己的小办公桌,打开光脑,却一个字都看不进去。
他满脑子都是照这个情况,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报恩,整个人都特别挫败。
过了好半晌,沈翊瑜才回神,用力揉了揉脸,强迫自己打起精神,然后全神贯注继续学习。
是夜,宿舍楼顶,秦冶靠在冰凉的墙壁上,从裤兜里掏出一盒烟,点燃后吸了一口,缓缓吐了出来。
他看着繁星满天,思绪不知道飘到了何处。
“怎么又抽烟?”略带不赞同的男声从不远处响起。
秦冶扭头,就见赵承乾皱着眉站在楼梯口。
他一愣,随即笑了,直接把烟扔地上,碾了碾,“行,不抽了。”
赵承乾走到他面前,伸出手。
“不是吧,这你都要管?”秦冶抓了抓头发,很是无奈。
但他终究拗不过赵承乾,只得把烟盒跟打火机一并交出去,嘴里嘟嘟囔囔抱怨,“我又不是小孩子了,好不容易偷偷藏了点,真是......”
“抽烟对身体不好。”赵承乾认真道。
“是是是,赵大少爷,我知道错了。”秦冶举起双手做投降状。
赵承乾见好就收,也没继续念叨。
两人面对面站了一会儿,秦冶先绷不住,“你这大半夜的怎么也不睡?”
“你今天情绪不对劲。”赵承乾言简意赅。
秦冶重新靠到墙上,也没否认,“确实有点。”
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看到那孩子,我就想到了以前......有点同病相怜。”
秦冶母亲出身贫民窟,父母早逝,为了拉拔两个弟弟长大不得不做起皮肉生意。
后来因缘际会攀上了秦家家主,原以为能够靠着那个男人从泥潭中挣扎出去,熟料人家只是玩玩,给了她一笔钱便拍拍屁股走人。
秦母起初还做着母凭子贵的美梦,辛辛苦苦把他养到了五岁,千里迢迢带着他到帝都星,找到了秦家,想求个名分。
结果连秦家的门都没能进去,直接被保安羞辱了一顿驱赶走了。
秦母这才知道秦父是个多风流浪荡的性子,外面的小情人和私生子数不胜数。
那正房太太十分强势,娘家实力也不输秦家,两儿一女也很争气,因此至今没有一个外面养的能成功踏进秦家的大门。
梦寐以求的美好生活彻底破灭,辛辛苦苦养大的两个弟弟又都是只会伸手问她要钱的混不吝,秦冶可不就从宝贝疙瘩变成了拖油瓶?
于是秦冶的苦日子就开始了,他不仅要干各种脏活儿累活儿,还会没来由地遭到一顿毒打和羞辱。
他那时候年纪太小,不明白为什么出了趟远门,回来后妈妈就跟换了个人似的,变得特别可怕。
他以为只要他听话懂事,妈妈一定会像以前那样对他。
但没有。
日复一日的折磨中,秦冶逐渐变得麻木,随着年龄的增长跟接触的人越来越多,他渐渐懂了许多事。
但那毕竟是他的亲生母亲,哪怕再不堪再歇斯底里,也给了他生命,他想着就算不靠那个渣爹,他也能努力赚钱,带着秦母离开那脏乱差的环境,过上好日子,这样秦母应该不会像现在这样憎恶他。
可秦母却用实际行动彻底粉碎了秦冶的最后一丝幻想。
秦母生了个好样貌,不然那样的出身也不至于迷住秦父,因此秦冶生得也极其漂亮。
可美貌在最肮脏的地方显然不是什么好东西。
秦母本就恨极了他,因此在一个男客人隐晦地表示对秦冶感兴趣时非但没有保护他,反而将他跟男客人一起关在卧室里。
秦冶不是个逆来顺受的性子,拼命反抗。
可他那时不过是个常年挨饿的十几岁少年,哪里敌得过体格远超于他并且在工地上干活儿的成年男人?
就在他被对方按到床上扒了裤子差点失.身之际,他抓到秦母不知道何时喝空并且胡乱扔在床上的的酒瓶,直接给男客人开瓢,然后偷走对方身上值钱的东西,果断翻窗逃跑。
他运气不错,遇到了赵承乾,被对方收留,这才能上学读书,考上军校,进了第一军团。
这些事已经过去很久,他以为自己已经忘了,谁成想沈翊瑜的到来又让他重新想起来。
“你......别难过。”赵承乾是个木讷老实的,憋了半天,只憋出来这么一句。
秦冶:“......噗。”
赵承乾看着笑得前仰后翻的青年,尴尬极了。
“有时候我也会想,你这家伙跟元帅是不是亲兄弟,怎么都跟木头一样?”秦冶摇了摇头,“我之前总担心你们这性子怕是得打一辈子光棍,如今看来,元帅应该不会,你就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