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只是……”温羽泽轻微哽咽了一下:“我生病了,霍路德。从六年前开始,从我和你一切来到联盟开始,从我父母死去那天开始,我的心就生病了。我眼前时常会出现幻觉,我脑海里永远在重复那一则我无能为力的通信。我是那样痛恨憎恶软弱无为的我自己,那段日子你是我唯一的救赎,只有你愿意救我,不管我如何自暴自弃,你都愿意陪在我身边——”
“可是我没能在你的陪伴下好起来,相反,我害得你的心也生病了。”温羽泽的声音发着抖:“我很害怕,我真的很害怕啊。我的爱并没能给你半分救赎,反而把你的境遇也变得越来越糟。那样的爱又怎么能称之为爱呢。”
“一个连自己都不爱的人,要拿什么去爱别人。”羽泽道:“我们的感情,从来不是愧疚悔恨和同情织成的束缚之网,它应该像你一样,是一束光……可是我待在你身边,只会让彼此越来越糟。”
“所以,原谅我吧。我们必须要把自己还给自己……只有那样,我才有资格去爱你。”
第167章 错位
次日, 温羽泽抱着一沓卷宗推开房门的瞬间,对面的Alpha如惊弓之鸟一般缩回了手。
原本对方似乎正在纠结该怎么叫开面前这扇门,却就这么猝不及防地对上了照面。霍路德下意识背过身了一下, 等他意识到这样太过刻意时,才正过身故作无事地咳了一声:“昨晚我似乎……”
他早上醒来发现自己躺在房间里,因为宿醉产生的偏头疼让他记忆里的一切都模糊不清,可偏偏一点他牢牢记得。那就是昨晚他见到了温羽泽。而他们不知道谈了些什么, 最后羽泽竟然一反常态地抱住了他。可惜他已经不记得谈话的内容, 只模糊记得羽泽温柔的语调。醒来时霍路德唯恐那是自己的臆想,在问过联盟近侍,得知昨天是他把自己运回客舱时还有些失落。不过等他锲而不舍地去找到调酒师时,却意外得到了一个确定的回答。
羽泽确实来过。
单是这个回答就足以霍路德雀跃许久, 证明自己脑海中残余的那些并不是幻梦。于是他一路小跑着来到温羽泽房前,又担心打扰了他。是以在经历了几次内心纠结后,霍路德终于下定决定敲门去问个究竟——恰巧这时候, 羽泽自己打开了门。
决定先发制人的霍路德当即开了口。但酝酿好的开场白没来得及说完,他突然看清了温羽泽有些红肿的眼圈。
故作出的姿态在那瞬间被粉碎了个彻底, 霍路德一愣之后忍不住抓住了他的手臂,凑过去无比紧张道:“——你的眼睛怎么了?”
难道他昨晚上做了什么混账事?!
温羽泽顿了一瞬,而后缓缓抽开了自己的手臂,抬头道:“没什么, 昨夜通宵看了些往年的案卷。”
霍路德不打算听他嘴硬,反手又拉住他道:“我去找些冰块来。”
这附近居住的不乏还有中盟的人,听到了这边的声音跟着探出了头。温羽泽有些尴尬地想抽开手, 但霍路德却执拗地丁点不放。拉扯间羽泽怀里的卷宗哗啦啦落了一地。两人俱是一愣, 而后硬着头皮弯下身开始整理起了卷宗。
尽管闹出了这样一点小插曲,但霍路德意外地心情很好, 他感觉到羽泽似乎没有之前那么抗拒他躲着他了。手头正麻利地梳理卷宗间,突然从几本厚重的卷宗中间滑出了一个小小的信封。
霍路德伸手去捡,却不防那信封的四边已经开裂,而后其中东西就这么落了下来——两张叠在一起的纸笺上折痕和皱印兼具,看起来已经有些日子。温羽泽的注意力也被那东西吸引过来,霍路德有些奇怪道:“这是什么……登殊和安斯艾尔之前的婚书?——怎么会在这儿,上面的字……”
早先从幽灵舰上获取的那两张写了字的婚仪纸笺,此次由中盟方作为相关物证提交。此时霍路德竖起那两张皱巴巴的纸笺,如当时般将那两张纸笺错位重叠,念出了上面的字:“骗局?”
“这是什么意思?”霍路德有些奇怪,他正欲把手放下,却被温羽泽猛然抓住了手臂:“等等!”
羽泽的手抓上他的小臂,就这样把他的动作拦停在半空中。霍路德手臂上的肌肉都猛然紧绷了起来,与此同时也不由得有些心跳加速。以至于他忽略了羽泽在那两张纸笺之后猝然睁大的双眼。
叠合的纸页之后,联盟的苍银白鹿被纸页完全遮掩,而帝国的黄金蔷薇则重瓣叠合在一起怒放。
“黄金,”温羽泽嘴唇嗫嚅,声线极为颤抖:“蔷薇祭……”
——时隔半年之久,终于有人发现了那个遗留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