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摔掉的茶盏被她修复好,自动续好茶重新放在了乌姆里奇的桌上,后者却显然一辈子都不想再喝这盏茶了。
她虽是对乌姆里奇笑着,眼中却没有多少温度:“明白了吗?”
“我以为你早就知道十三年前预言的事,”小巴蒂克劳奇全新的脸难得一览无余地倒映在镜后,也不知是脸的问题还是跟着伊凡久了,如今越来越难追踪他的情绪。他眨了眨眼,一时又有了以前克劳奇的影子,“原来有人一直不愿说。”
他好像还是圣诞夜那天孤然拦住她的那个人。
“我很需要知道,这不仅关系着棋局,”慕羽另一只手攥着茶杯,直视着他的眼睛,难能可贵地丢掉了若有若无的蛊惑引诱,反倒盛满了不知真假的恳求,“巴蒂,这对我们很重要。”
他们都知道这个我们是谁。
克劳奇在犹豫,从慕羽的角度能看见他一遍遍抚摸着双面镜,像是在辨别她的恳求。
在双面镜照不到的范围,慕羽一次次转动着杯盏,不自觉将其捏紧。
他没能犹豫多久。
“十三年前斯内普听到了一个不完整的预言,一个生在七月的男孩将打败他。他选择了波特,斯内普声称觊觎那个麻瓜种女人的美貌,恳求他留她一命,之后的结局你也知道了。斯内普承认他还能找到更温顺血统更纯的女人。”
他说得极其简短快速,然而每说一个字不难察觉到他在颤抖。他应当清晰地明白自己被迫跨入了一片不该窥视的疆域,迈入了禁区中的禁区。
这个怪胎一次次让他失了分寸。
“不要让他知道,”小巴蒂克劳奇最终认命般闭上了眼睛,“不能让他知道。”
慕羽握住双面镜的手一滑,镜子差点在她手上摔得粉碎。
另一边的茶盏被她怦然磕下。
“他不能留了。立刻杀了他,”克劳奇从没听过她如此冷酷地下达命令,也比任何人都清楚冷酷之下隐藏着什么脆弱的情绪。他没有选择揭穿嘲笑她,反而极其认真地听下去,“让薇欧拉或者如今魔法国会的主席意识到斯内普的威胁,让她们去动手。”
她立刻又否定了自己:“不行,不一定能成,太冒险了…”
“如果你信任我,就将斯内普的生死交给我。死亡不一定是万能的。我早就想用薇欧拉吊出美国魔法国会背后隐藏的所有后手,斯内普不过其中一条,”他忽然变了,收起了作为小巴蒂克劳奇时的所有疯狂与挑衅,一时间竟真如伊凡那般成为了一个政客。他没有过多询问必须要除掉斯内普的原因,“你要信任我,羽。”
他少有地近乎于柔和地唤她的名字,像是借着她的影子再像另一个身影做出保证:“你要相信我。”
大门被砰砰叩响,听这声音叩门人应当是欢快的。
慕羽极快地恢复了理智。她将桌上的茶杯放端正,目不转睛地盯着镜子中的眼睛,所有的色彩与鲜活再次隐在了黑瞳中的层层涟漪下:“我相信你。”
双面镜被她反扣在了桌上。
乌姆里奇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敲开了房门。
“波特那群人果然在筹谋大事,可惜应该有人通风报信,只抓到了两个,让波特那伙主谋提前跑了”乌姆里奇那双小眼睛从没迸发过那么强烈的光芒,声音也比以往任何时刻都要尖利高昂,“多亏了马尔福先生。把他们带上来。”
以德拉科马尔福为首几个斯莱特林学生推搡着两人走了进来。
慕羽挥了挥手,门在后面关上,室内的火烛灭了几根,幽深的残光悄然吞噬着所有人的影子。
马尔福变得有些不一样了。乱跳的烛光似乎从他通身的高傲中剥离出了新的东西—他在渴望,渴望着借这场刺激的抓捕游戏登上同西奥多诺特的阶梯,哪怕对阶梯尽头的黑暗一无所知。
“有人通风报信,销毁了那间屋里的所有东西,”在慕羽面前他难得进了一步,眼中所见不再是一个令他畏惧的怪胎,而是自身的渴求,“给我一些时间,我会抓住那个人。”
慕羽摩挲着手中的魔杖,她其实没怎么离开过学校,昔日的同学倒一个个变了样。
她看也没看马尔福,转而将目光定格在被抓的两人身上。一个格兰芬多,一个赫奇帕奇,从前只偶尔在礼堂碰过面,她连名字都不大记得。
不过不重要。她看着两人的瞳孔,意外地发现竟然和西奥多诺特有着微妙难以言说的相似。
她总是乐于并擅长从不同的瞳色中挖掘秘密,温柔地撕裂别人的伪装,这样的招数早已被她使得炉火纯青,就连她那可笑的父亲都在这样的挖掘下无所遁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