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是备皮啊?”斯南来劲了:“你看你做贼心虚了吧,你脸都红了。”
“自己看书去。”景生不理她,大长腿越走越快。
“那我电话里问陈斯江!她一直陪着你,她肯定知道。”斯南冷哼了一声,小跑着跟上去。
“你烦不烦啊,备皮就是刮毛,把腿毛刮干净好做手术,还有,陈斯南,你怎么连名带姓地喊你姐?”
“呵呵,你看看,你这心偏的呀,你们都能喊我名字,我就不能喊你们名字?人人平等懂吗?我就喊。陈斯江、陈斯江、陈斯江;顾景生、顾景生、顾景生!”斯南越想越气,“还有,明明我也请了半天假特地来送她,结果火车开走的时候,她只对着你招手,只喊阿哥再会,我以后再也不帮她任何事了,她回上海的时候你也不要叫我来接她!哼。”
景生转脸瞥了她一眼:“今天也没人要你来送啊。”
“顾景生!”斯南原地停了下来,鼓着腮帮子气囔囔地瞪着景生的背影。
景生无奈地走了回来,揉了揉她一头卷毛:“你现在怎么这么难弄的?昨天夜里突然乱发脾气,现在又这样——”
斯南红着眼圈吼了起来:“因为你偏心!你对我不好,你不喜欢我了,你只喜欢陈斯江!”
“你都堵住出口了,走吧,我们先回家。”景生放软了声音。
“不走不走!我就不走!”
“你走不走?”
“不走!要走你走!”斯南嘴里硬气得很,眼泪却不争气地扑簌簌往下掉,“你对我不好,我以后不喜欢你了!你没良心,我才是对你最好的人,我还去景洪找你呢……”
看着斯南委屈地拿手背在脸上一顿乱抹,眼泪鼻涕在太阳下头亮晶晶地反着光,人也被匆匆出战的旅客们挤得东倒西歪。景生叹了口气,伸出手牵住斯南往前走了几步,把肩膀往下沉了沉:“鼻涕蹭蹭。”
斯南哽咽着歪过脑袋,把景生肩膀上蹭了一片水印。
“好了,我请你去美新吃冷馄饨好不好?”
“不好,昨天在方老师家吃过了。”
“那去愚园路吃牛肉拉面和烤羊肉串?”
“我要吃五串羊肉串,不!十串!面里还要加一份牛肉!我要吃穷你!”斯南尽量表现得穷凶极恶。
景生笑了:“好,今天管你饱。来,我帮你背书包吧。”
“你是不是在讨好我?”
“是的,二小姐,陈帮主,陈老虎,万春街霸王花,你最凶你最大。”
“那你说你是不是知道自己错了?”
景生屈指敲了她额头一下:“给你点颜色就开起染坊来了?”
“谁让你喜欢我姐比我喜欢我多嘛!”斯南挽紧了景生的胳膊,“我不开心了。”
“那你以后有的不开心呢。”景生抽出胳膊,把她推上公交车。
“欸?”斯南刚要打破砂锅问到底,就被一个举起来的蛇皮袋撞了一下脑袋。
“挤什么挤啊!你的行李打到我了,当心点!”斯南吼着把蛇皮袋托高。
“对不起对不起。”
一转头,斯南开始念叨起了羊肉串:“其实愚园路那个羊肉串吧,也就勉强能吃,唉,沙木沙克哥哥家那个羊肉串才叫好吃,羊肉就得我们新疆羊才好,还有,用铁棒棒穿的羊肉烤出来怎么能好吃呢?必须得红柳条啊。大表哥你还记得吗?阿瓦提县红柳树也多,不比我们阿克苏少,嗳,你说我喊沙木沙克哥哥来上海卖羊肉串怎么样?肯定赚死了,一毛五一串,他家以前一天能卖好几百串!我一个人就能吃二十串……”
“是的,那次你把我一整天的买菜钱都吃光了。”景生幽幽地补充。
最后,斯南坐在愚园路的马路牙子上,一边吃一边嫌弃,一边嫌弃一边吃,依然吃下了十串羊肉串。
——
斯江在二中插班了两个星期,给二中和整条友好路上的中学带来了一场风暴。乌鲁木齐不缺美女,斯南在的时候因为她眉眼间距小,眼窝略凹,接近维族姑娘的长相,却比维族姑娘黑瘦,并不引人注目。但斯江是地道的江南美女长相,清丽不可方物,物以稀为贵,她又丝毫没有上海姑娘的倨傲,谦虚可亲,男生女生都想和她做朋友。
老师们少不了也对着顾西美一顿猛夸,夸完斯江夸她教女有方。这算是西美大半年来最好的慰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