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面看起来,他们似乎和阿波罗毫无交集,可是阿波罗的东西总会莫名丢失。
先是书本文具,后来是运动时脱下来的制服,甚至鞋子。
如果阿波罗去上体育课,或者去做任何需要离开教室的事情,他留下的个人物品就一定会遭遇不测。
有时是丢东西,有时整个书包都被扔进垃圾桶,还有时候是扔在厕所。
他的储物柜也没法用了。无论他在储物柜里放了什么,一整天下来,东西肯定会损坏或丢失。
他当然可以暂时不用储物柜,但不可能全天都抱着书包。
阿波罗把情况告诉老师,老师的反应仍然令人失望——总之就是承诺一定会调查,提醒阿波罗多加小心……也就这样了。
毕竟阿波罗没有证据。
他从没有抓到过那伙人的现行。
还有一点也很关键:阿波罗从没有丢失过重要财物。
那些人很有“分寸”,知道避免触及法律,所以从不对手机、笔记本电脑等价格高昂的物品动手。
这也是他们的一贯手段了。用一些细碎手段长期折磨你,让你的生活一团糟,你明知罪魁祸首是谁,却无处发泄怒火。
阿波罗暂时没有把这些事告诉卢卡。他不想给卢卡增加负担。
这学期,卢卡的状态也怪怪的。
那伙人开始针对阿波罗之后,卢卡被找麻烦的频率其实变少了。
最开始,卢卡的情绪好了很多,但近期他又变得很低落,甚至比从前程度更甚,眼睛下经常挂着黑眼圈。
就在阿波罗考虑要不要找卢卡详谈的时候,卢卡主动来找阿波罗了。
他说有很重要的事商量。
于是,两人等到放学,跑到距学校不远的街区花园里。
确定附近无人后,卢卡小心翼翼地开口:“我要说的事……其实和学校没什么关系,是我家里发生的事。你……你愿意听吗?”
竟然不是学校的事?不是那伙流氓的事?阿波罗暗暗有点意外。
他表示当然愿意听,让卢卡慢慢说。
事情最早追溯到上个学期。
就是卢卡在教室里被高年级泼洒污物、毁坏课本的那天。
那些人说卢卡是杀人犯的儿子,说他和他母亲什么都知道,是逃脱法律制裁的从犯,说这些“待遇”是他应得的。
最令卢卡伤心的是,他被围攻时,走廊里还有几个同学。那些人明明认识他,却都无视并走开了。
后来阿波罗来了。毕竟阿波罗是事后才出现的,所以,对那一天、那一刻的卢卡来说,阿波罗并没有带给他多大慰藉。
二人成为朋友是后来的事了。
当天,卢卡回到家,关上自己房间的门,坐在地板上,开始对着墙角的一盆铁线蕨说话。
铁线蕨是上个房主留下的。卢卡与母亲搬过来的时候,它已经被放在这个房间的角落里了。
铁线蕨这种东西天生喜欢荫蔽湿润的环境,这个房间的条件很适合,于是卢卡决定继续养它。
如今,这盆植物成了卢卡的好朋友,负责倾听他的一切。
卢卡讲了白天发生的事。包括那些侮辱,还有其他同学甚至老师对他的冷眼。
讲着讲着他开始落泪。反正不会被人看见,所以他懒得擦眼泪,就这么让泪水模糊了视线。
泪滴顺着他的脸颊滑下来,落进了铁线蕨小小的叶子之间。
忽然,所有叶子好像都动了一下。就像是有强风吹过。
房间里明明没有风,门窗都关着。
卢卡有些疑惑。
他不确定是叶子真的动了,还是自己视野模糊,看错了。
这时,他的下巴好像被什么东西碰了一下。
像是冰冷的手指……或许是别的什么。
那东西碰触到他的皮肤,拭去了一滴眼泪。
卢卡吓得赶紧擦干泪水。
看看眼前,看看周围,屋里只有他自己,绝对没有别人。
他无法解释刚才的事,只能认为是自己情绪太激动,产生了错觉。
这之后没过多久,卢卡发现铁线蕨的样子发生了很大变化。
铁线蕨原本被栽于盆内,株型小巧,不知何时,它的一部分叶子竟然长到了外面。
不是吊兰那种“伸到外面”,而是植株变多,范围扩大,绵延到花盆旁边的地板上。
铁线蕨原来是这么坚韧的植物吗?这可是瓷砖地板……
听说有些花草生命力极为顽强,可以在石缝中生长,或许这盆植物也是一样的道理吧。
因为怕伤到植物,卢卡从未掀开叶子查看下面的瓷砖。他觉得这样就好。
看到小小的叶子如此强大,卢卡的心情也会舒畅一些。
卢卡放任植物在墙角肆意生长,它们也不负期望地一天天扩张着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