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好将此事搁置下来,况且因着福禄寿的关系,蒲炀又一次机缘巧合,升了域侯,如此忙下来,他已经半月未见过燕北声了。
直到蒲炀接到一次任务,皇城脚边一个村落有凶煞出没,命其捉拿,他匆匆离开阴司,前往村落探查,却在途中偶遇燕北声。
他不知是从何地赶来,暴雨天气撑着把油纸伞,神色漠然穿行于闹市,蒲炀一眼便瞧见他。
只是燕北声似乎并未看到他。
蒲炀眼见着燕北声进了客栈,想要跟上去瞧一眼,无奈要事缠身,只来得及在临走前瞥了眼,却见二楼靠窗之处有位熟人正抬眼看向窗外。
蒲炀视线蓦地凝住,怎的是华光?
他这位神龙不见尾的师父今日竟跑到人间吃茶?
蒲炀不知燕北声与华光二人一同出现在这间客栈是否只是巧合,亦或是有些要事商讨,可燕北声与华光二人的关系并不像是能够心平气和地坐下来聊聊天的关系,今日这出实在有些莫名。
蒲炀却也没多问,他眼下被更要紧的事情缠住了。
原本那个村落里的凶煞说是性情多变,喜吃人,蒲炀没费多少力气将其捉住,却在村落里发现些可怖的事情。
这个村叫山雨村,因着地势在皇城脚下,百姓生活算不上富庶,却也安康,可今日不知是怎的,村子里的许多小孩竟接二连三去世,说是突发高烧不过十日,之后便没了气。
蒲炀留了点心思,在山雨村待了些时日,竟发现这些村民身上全是蛊毒。
硬币大小的疤痕遍布全身各处,连同那些死去的孩童,身上也全都如此,死亡的气息浓重地侵略整个山雨村,蒲炀似乎察觉到一丝山雨欲来的气息。
孟诸23年秋,连下十日暴雨,距离千年祭还有整两月。
这场雨对山雨村的村民来说更是雪上加霜,夜里又有多人死去,不知哪户人家的哭声响起,在雨夜中听不清晰,蒲炀起身站在窗外良久,还是撑着伞走了出去。
泥水深一脚浅一脚溅在身上,蒲炀在大雨中指挥村民将死人抬出门,直接葬在后山岗上,大雨倾盆的天气,几百号人统统出动,举着火把一次次将死人抬到山上去。
不过半月,这山雨村竟也死去了三分之一的百姓。
何况蛊毒发作得快,蒲炀用法阵堪堪稳住他们的灵识,却也知道这撑不了多久。
他端坐于祠堂,初升域侯的身体并不能容得下这般强度的稳灵,幽兰的光在雨夜里慢悠悠遍布整个村庄,可最多还剩不过十日,他也明白。
蒲炀又是一路匆忙,回到阴司报告此事,却听闻山雨村并非个例。
截至今日,东南西北几域,零零总总几百城,全都是瘟疫横行。
百姓说是瘟疫,可阴官们却都知晓,这绝非普通的恶疾,它是蛊毒,无药便死,医不好治不得。
眼见着鬼门关前死尸队伍越来越长,阴司里流言阵阵,都在说怕是有什么大事就要发生了。
正逢千年祭,阴官们个个愁容满面,哪里还高兴得起来?
蒲炀述职完毕,正欲离开,却见燕北声不知何时也回来了。
这竟是他们这一月以来见的第一面。
燕北声神色倦怠,漫不经心的模样,瞧着精神不太好,看见蒲炀倒是态度熟捻,不见生疏:
“回来了?”
蒲炀看着他愣了两秒,才点头:
“山雨村蛊毒横行,我回来报告一番。”
燕北声颔首,听见蛊毒二字颇有些头疼:
“我那边也是,都快乱成一锅粥了。”
“这蛊毒……”蒲炀打量了圈四周,并无外人,便没忍住低声问了句,“究竟是什么情况?”
燕北声闻言,轻轻笑了声,眼角疏疏上挑,眼里却不见什么笑意,回了句不大相干的话:
“千年祭快到了。”
蒲炀眨了眨眼,不知燕北声这话究竟是何意。
燕北声也没有同他讲个明白的意思,反倒是往他身后扫了眼:
“你身后跟着的那条尾巴呢?”
说的是福禄寿。
蒲炀便很有些无言,他独来独往惯了,并不太喜欢与别人一道行动,便说:
“让他自己去了。”
燕北声微微挑了挑眉:
“怎的不同他一起?”
蒲炀随口回了句:“独来独往惯了,同他一起麻烦。”
“麻烦?”燕北声想着以前两人一起的那些任务,觉得蒲炀这话说得未免太过肯定,便也随口问了句玩笑话,“同我出过那么多任务,原来也觉得麻烦?”
蒲炀听完他这话,便用一种很奇异的目光打量了下燕北声,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你又与他不一样。”
若是要让他与燕北声一同出任务,一直一起也是可以的,只是他们二人都是域侯,这听起来实在不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