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廷笑道:“阿辞啊,阿辞,我们还真是天定的姻缘,注定生死纠缠。”
晋王府。朱颜睡的正酣,却被李澄明催促抓紧时间起床。朱颜揉着惺忪的眼睛强打起精神来坐起来,余光瞥见李澄明咬破自己的手指,在一方洁白无瑕的帕子上滴了几滴。“你干嘛呢?”
李澄明意味深长地盯着她看了一眼,说:“这是了事帕,要交给宫里的管事嬷嬷。”他凑近她的耳朵,压低声音说:“以此来验证王妃是否清白之身。”朱颜的脸腾地红到了耳根子处,结结巴巴地说:“那,你,你,我明白了!”
李澄明将她从被窝里拖出来为她穿了亵衣亵裤,这才传唤门口的宝璐青禾进来伺候。朱颜心头一暖,李澄明倒还记得她不喜旁人近身一事呢!
“今日要进宫去给父皇和皇祖母请安,王妃需谨记规矩,不可如平日里对本王这般蛮横无理。”出门前,李澄明对朱颜是千叮咛万嘱咐。朱颜嘴上应着,却在心里犯嘀咕,“你们这规矩我一时半刻也记不全啊,反正做错了也是算到你晋王头上!”
马车稳稳当当向皇宫驶去,这一路,朱颜接连打了好几个哈欠,李澄明则一直正襟危坐。待入了皇宫,远远望去,森严高大的宫墙一眼望不到头,让人心里忍不住发怵,朱颜不由自主地将手探去李澄明的袖底。
“你作什么?”
“我害怕......”
“你不是天不怕地不怕......”
“天地不可怕,人可怕啊......”
李澄明一声轻叹落在泛着湿意的清晨,落在这绵长的宫道上。他用自己宽厚的手掌包裹住朱颜小小的手,低声说:“你无需怕,本王在这里,不会容许他人欺负你。”
朱颜心想:姑奶奶我要的就是你这句话啊!她仰起头悄悄打量李澄明,今日的他穿了雾霾蓝色流云暗纹的圆领宽袖袍,可她觉得不论他穿蓝色,还是绛色,都好看。不,应该说他就是个衣服架子,哪件衣服都跟他搭。
李澄明面色如常,可他牵着朱颜那只手渗出的丝丝薄汗出卖了他。原来,他竟然和她一样紧张啊。
朱帘画栋,彩槛雕栏,偌大的皇宫绮丽辉煌,各色宏伟建筑更是让人叹为观止。朱颜将视线从李澄明身上收回来后,就被这应接不暇的风景征服了。
“晋王,晋王妃,乾徵宫到了。”领头的太监嘶哑着公鸭般的嗓子,他努力使自己那细柔的声音听起来同旁人一样些,而因他这番刻意,更显得自己的声音极其难听。片刻,只听掌事太监在大殿门口用尖细的嗓音高声传道,“宣——晋王——晋王妃——入内——”
朱颜被这男不男女不女的嗓音吓了一跳,猛地往晋王身边站了两步。这传话的太监正是那日去丞相府宣旨的大太监宋承元。对于这个晋王妃,他在认亲宴那日已然见过,眼见自己的声音吓着了她,他倒也没有表现出恼怒,而是在二人经过自己时,小声提示,“皇上今儿心情还不错。听说晋王和王妃今儿要来,早早便醒了......”
李澄明从荷包里掏出一个东西塞进宋安的手里,客气道,“谢宋公公。”
宋承元推辞说:“晋王,这可使不得,使不得。”说话间他捏了捏李澄明送给自己的东西,发觉并不是银子,这才诚惶诚恐地道谢,“晋王费心了。老奴寻这东西有些时候了。”
李澄明但笑不语。朱颜见他松自己的手,刚要去拉他,却听他低声提醒说:“待会你见本王如何施礼,你照做便是,如若父皇问你话,你只需回答是与不是,其他多余的话无需多说。谨记,多说多错。”
朱颜噤若寒蝉,只顾忙不迭地一个劲儿点头。
“儿臣给父皇请安。”李澄明看着面前这个许久不曾相见的父亲,内心一阵波澜,但面色不惊,一如往常,就连说话的语气,也全无半点父子之情。李乾心里一点点凉了下去。可新妇在前,他又不好发作。
朱颜依着李澄明的样子比葫芦画瓢,也伏在地上,依旧用糯糯甜甜的声音说道:“儿媳给父皇请安。”抬头见李乾盯着自己看,她怔了一下,快速在心里过了一遍,是不是我用词不对?遂改口说道:“臣媳给父皇请安!”
此话一出,一旁的宋承元和李澄明俱是一惊,快速看了一眼皇帝李乾。李澄明则赶紧伏在地上替朱颜开脱,惶恐地说道:“父皇,王妃自幼流落民间,对皇家规矩不甚了解。但王妃本性纯良,绝无冒犯父皇之意,还请父皇不要降罪王妃......”
李乾缓缓起身,打断他的话,说:“笪儿,你我父子之间,无需如此。”
面前突然多出一双绣着龙纹的靴子,一双手递过来,亲切地说:“乖孩子,起来吧!”朱颜战战巍巍地站起来,顺着手往上瞧,见是皇帝,稳了稳心神,喉咙发紧地问道:“您,您不杀我吧?”她额头渗出一层薄汗,连声音也跟着发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