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称呼而已,除非你心里有鬼”,梁楠升挡住了我的去路,这个阵势似乎并不想放我走。
我面上丝毫不客气地给了对方自我体会的表情,心里闪过片刻不自在,连忙出口:“谁稀罕!”
高三暑假,我曾用一盒玻璃弹珠,心血来潮地引诱梁楠升叫了我一句嫂子,可现如今,得来不费工夫,反而没有先前的热血澎湃,取而代之的是波澜不惊。
“你队友还等着你吧”,我有意催促着他离开,谁曾想他愣是同我找话题硬聊,直到梁仕沅不知从何处出现,径直走到我的跟前来。
他们好像事先预谋好一般,梁仕沅轻飘飘一抹爱答不理的眼神,便迅速吓退了梁楠升那个自来熟的社牛。
“你们聊,你们聊”,他连连摆手,讪讪地赔笑着,主动给我们预留了空间。
冬天是没有鸟的,高空中飞过一架飞机,常青的大榕树下,我们两近距离站着,不说话。既没有听到飞机的声响,也没有主动挑起任何的人为动静。
就这样,不远处是喧嚣呐喊的体育场,丝毫不逊色正常比赛大场面,而仅在几百米处,花草沉寂,我们僵持着,静默无言。
“你也来了”,梁仕沅用右手轻揉了几下后脑勺的碎发,略带腼腆,见我不太搭理他,拽着红色球服的左手微紧,抿了嘴,继续说:“他们球赛缺人,我外公叫我来救场”。
“哦,那你继续”,闻言我便想要离开,激烈争吵后的再碰面,确实彼此都有些难堪。
“来都来了,看会儿吧,我也很多年没打了”,梁仕沅似乎有意缓和我们的关系,放低了姿态,带着祈求邀请的口吻,“阿越,这是我新年来的第一场比赛。”
这刻,我承认有点心软,总觉得他想让我看着他赢。
但比起这个,我似乎更在意他的身体。
第8章 你还是不会骗人
梁家三代知识分子,梁爷爷作为村里为数不多光荣退休的老人,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连带着梁家人在村里都处处受人青睐和尊敬。
这些年我不曾知晓梁仕沅是否时常回来,与村内的人是否熟络。
但不知道他用了什么办法,总之,当我远远跟在他身后返回去看球赛时,已经有人为我在喧闹的人群中预留了个绝佳位置。
和前两次见面不同,甚至与医院的久别重逢相比,此时的梁仕沅手脚敏捷得仿佛判若两人。
汗流浃背的脸上不再是透着苍白和柔弱,许是不断地在两个球场小跑投篮,他的面色白里透红,像极了初见时清冷明俊的健康少年。
他赢了个关键的三分球,四周人群欢呼,我内心也跟着激动起来,手不自觉紧张地掰疼了两下手指。
他带着少有明媚的得意,视线若隐若现地朝着我投来,我不敢对视,只能放空视线,扭头看向别处。
如果此时我再多看他几眼,我想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这双清澈明亮的双眸。
他的眼里有已经收入囊中的成就感,还有我。
过完正式的大年和初一,我仅剩2天就需要回医院轮岗。
翌日,饭桌上。
我随意提起已经进入倒计时的假期,婶子知晓后便主动打听起前段时候同梁楠升相亲的感受:“梁家那孩子,昨天不是还和你在球场上眉来眼去的,你对他有想法吗?”
她好像对我和梁楠升的唇枪舌剑有误解,我便开口泼了婶子对这桩亲事的冷水:“没有,他年纪太小了,像个不听管教的弟弟,我可下不去手”。
“弟弟?不是说年纪相仿吗?”,婶子果然事先就没打探清楚情况,就乱点鸳鸯谱,她补充道:“我记得当时说的是同岁啊!”
联想到可能是被梁仕沅先拒了,才有后面我同他表弟相亲的事,我开始埋头吃饭,不吱声。
母亲大人见我和父亲沉默不语,便知道我对这件事兴致不高,赶忙开口圆场:“孩子婶,你不是前几天还跟我吹牛说你准备了好几个青年才俊?该不会就只有这个吧。”
“嫂子,主要是这梁家人确实不错,模样和家室也都比较好”,婶子欲言又止地瞧了我们一眼,只能讪讪地笑着同我爸妈说道:“那就趁着这两天,抓紧再见见其他人”。
刚午过三巡,为了展现自己的实力,婶子便迫不及待地给我推了个律师的微信,提出让我们赶在夜幕降临前,见上一面。
不同以往,这次我没有婉言拒绝,甚至答应得很快。
老家是个小渔村,在这座城市整条海岸线的尽头,像是个不受宠的小孩,总是被遗忘。
在我初中以前,比起市区的四通八达,灯火繁荣,我们村庄便显得落后。
孩童间玩得最多的游戏,无非就是海滩玩泥巴、爬树抓知了、弹珠、小儿图诸如此类,比起市区年纪小就各类兴趣班、户外猎奇活动的同龄人相比,玩法确实稚嫩和淳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