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女(125)

裴缜叫苦不迭:“对岸太远,到湖心折回。”

“不嘛。”

“好吧。”

两人且溜且聊。

“这几天诸事吵杂,不得清闲,没顾得上问你。除夕那日,大夫人扣着你,与你说了什么?”

林畔儿从头到尾复述一遍。语毕,问裴缜:“我做对了吗?”

“情理上来说不对,但委实符合我心意。”

林畔儿悄悄地笑。

“二爷别光问我,也说说你,做对了没有?”

“我什么做对了没有?”

“这几夜,你不是和新二夫人睡一间房么?”

裴缜一度黑了脸:“这话谁同你说的?”

“老夫人大夫人小姐们聊天时说的,我在旁听得一清二楚。”

“她们是怎么说的?”

“老夫人问玄朗和瞬仪起了没有,大夫人说还早着呢,昨夜歇的晚,小两口又是蜜里调油哪那么容易起。”

“可恶!”裴缜齿冷道,“这般挑拨离间,真是唯恐天下不乱。”

林畔儿怔怔望着裴缜。

“那二爷到底有没有和她蜜里调油?”

“我倒想来着,不过想起你说过讨厌不信守承诺的男人,只好作罢。谁承想当初脑子一热夸下海口,倒成了束缚自己的咒语。”

林畔儿怏怏不乐丢开他。

“不高兴了?”裴缜追上去。

“分明还是动心了嘛。”

“她那样的美人,任谁不动心。”

林畔儿不说话,只顾往前走,冰面之上,竟如履平地。裴缜跟她不上,反摔了好几个跟头,这次林畔儿也不来扶了。裴缜只得坐在原地等她回来。

林畔儿行动极规律,怎么走过去,怎么走回来,路线分毫不差。经过裴缜身旁,可算给他抓在手里。

“我逗你玩的,生什么气。”当下把房瞬仪的处境备细讲了。

“噢,那她确实很可怜。二爷要拿她怎么办?”

“我琢磨给她寻个夫君,嫁出去。”裴缜说完这句话怎么琢磨怎么怪。

林畔儿呆呆的不讲话。

裴缜掐她脸蛋:“话说方才我的小傻猫是在吃醋吗?”

“嗯,我想二爷是我一个人的,我不要和其他女人分享。”

“那还把我留在她身边好几夜,害我睡短榻睡的腰酸腿疼。”

“你自己都不自觉,哼!”

裴缜大爱林畔儿这副情态,搂怀里亲了又亲,直把红唇亲得露出肉色。

林畔儿哼哼唧唧。

“可恶,忘了这茬!以后有何婆六饼在家里,再不能由着性子弄了。”

“咱们轻轻的。”

“那样多不尽兴。”面颊紧贴着林畔儿的面颊,“好几日没沾你身子了,原指望着这次回来好好做一次。”

“好办,等我回去打发他们出去一二时辰。”

“以什么理由?”

“就说二爷欲火攻心,等不及要和我行房了。”林畔儿讲起玩笑也是一本正经的表情。

裴缜不知该哭还是该笑,一巴掌打在她屁股上:“愈发调皮了!”

林畔儿还了一巴掌,随即跑开。两人追追闹闹来至岸边梅林。

梅林中坐着个男人,放声悲哭。二人听到哭声,不约而同望去。男人脸上泪水结成冰壳,哭声嘶哑难听,怀里似乎抱着什么东西。

走进细瞧,竟是浑身青紫,已经死去多时的婴孩。

第64章 .情情篇(其六)及时行乐

“阁下系何人?何故怀抱死婴在此哭泣?”裴缜在大理寺做事做久了,平常询问也带几分盘诘意味。

男人年纪不大,头上缠着鸦青色软脚幞头,一副文弱书生模样,正一肚子苦水没处吐,见人问,也不管是何来历认识不认识,一股脑儿全交待清楚了。

“小生张平,醴泉坊人,前年重阳娶妻卢氏,去年腊月诞下一子。为应付今年春闱,我日日挑灯苦读,娘子则操持家务,照料孩子。忽一日,娘子莫名失踪,小儿啼哭不止,我束手无策。邻居大娘告知可用米汤哺之,我熬来米汤哺他,谁知米汤浓稠,竟把小儿噎死。”张平说至此处痛哭失声,青鼻涕淌淌,胡乱抹一把后继续,“小生羞愧难当,生出投湖了断残生之念,熟料冰面冻结坚实,投湖也投不成,故而在此作妇人之啼。”

“你说你家娘子也失踪了?”

“初一那日出门便没再回来。”

“没有报官吗?”

张平只是摇头。

裴缜劝他一回,做好做歹促使他打消了轻生念头,先行归家安葬好婴儿,再报官府寻妻。张平答应着去了。

“张生的娘子也失踪了,真奇怪。”林畔儿喃喃道。

“此事怕不简单。只是可怜了那小小婴孩,来世上走一遭,话还没学会说,路还没学会走,便夭折了。说起来王家孩子不知如何,你明日趁着年节过去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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