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
纪珩火从心起,胸口仿佛挨了一闷棍,情绪翻涌却都憋在那里。往西边只有一条路,通往边境,人群混杂,混乱不堪。一旦出了边境线,就更麻烦了。
纪珩一脚刹车,停在路边。没耐心地把铃姐推搡醒。
“醒醒,赶紧下车。”
铃姐睡眼惺忪,被迫醒来有些愣怔,“到了吗?”
“赶紧下车。”纪珩咬着后槽牙,尽量控制自己的情绪,又重复了一遍。
“不是,这是哪儿啊就下车?”铃姐不干了,外面还黑着,干嘛这么着急撵人。
“别他妈等我给你踹下去,现在就下,马上!”纪珩彻底丧失耐心了。
铃姐没见过这样的纪珩,像个活阎王,表情冷若冰霜,眼睛却在冒火。搁在方向盘上的手,拳头攥得死紧,好像下一秒就会一拳抡过来,打爆她的脑袋。
铃姐害怕,依言照做,行李都没拿,只拿了随身小包,连滚带爬地下了车。没等站稳,纪珩就一脚油门冲了出去,铃姐被带得一个趔趄。
“纪珩,你他妈的不是人!”铃姐的骂声尖利刺耳,但也抵不过纪珩一脚油门的引擎声,被卷在轰鸣里,彻彻底底听不见了。
纪珩从北边进的城,要去西边救人,得横穿半个勒城。他给乌尔津打电话,让乌尔津把自己的车开出来,到指定的地点等他。
铃姐开来的这辆车他认得,是崔红英的。保不齐里面有没有录音之类的,他不能开着这辆车去救言抒。
“怎么了哥,急成这样?”乌尔津再大条,也发现纪珩不对劲了,确切地说,在电话里就不对劲了。
“钥匙。”
钥匙扔过来,纪珩也扔回给他一把,是越野车的。“车开到棉纺织厂,给谁都行。”交待完就匆匆上了车。
“用不用我跟你去啊哥!”乌尔津在车屁股后面大喊,但和铃姐的叫喊声一样,散在风里了。
纪珩最快的速度往西边出城的路开,车都要踩爆缸了。今天他把铃姐扔下车,崔红英肯定知道他这边出事了,而且非同小可,所以他不能让乌尔津跟着来,乌尔津和蒋铮,一个明警一个明匪。一旦他们两个见了面,崔红英那边,肯定纸包不住火。
他就一个人去,甭管对面有多少人,他拼死了都得把言抒救回来。
他给言抒打电话,语音播报不断提醒他已关机。他了解言抒的作息,这个时间她通常刚出门,手机不会这么快就没电的,一定是那些人发现她的求救了。
一个女人,生得也好看,人生地不熟被人掳走……纪珩不敢再往下想,边境有多乱,他不会不知道。非法过境的,走私的,倒卖野生动物的,贩卖人口的……他逼自己集中精注意力开车,判断言抒的位置,至于言抒会不会经历什么不测,他想都不敢想。
从部队转业到电厂,他本来万念俱灰,打算这辈子在电厂浑浑噩噩地过完,就算了。但隋保全和舒建军俩人,把他当块宝似的,又是护着又是捧着又是重点培养的,他才有了点奔头和方向。
这辈子活到现在,对他好的人不多,他不想辜负。
他已经欠隋保全一条命了,如果再欠了舒建军的,他死了怕是都还不起。
言抒,言抒……纪珩心里默念着名字,脚下几乎踩到底,耳边只剩下发动机的轰鸣。
纪珩在言抒面前站定,开口,嗓子喑哑地像磨过了砂纸,“受伤了没。”
言抒没答,死咬着嘴唇,眼睛里豆大的泪珠霹雳吧啦地往下砸。
站得近了,纪珩一下子注意到了言抒脸上的巴掌印,五个指头红痕清晰,不由得心下一凛,强忍着怒气,迈近一步,下颌线崩得死紧,上下打量言抒。
“他们动手了?”
言抒没有一声啜泣,但眼泪不停,湿了满脸。摇摇头,又点点头。她就是挨打了,还被摔在地上了。她委屈,害怕,刚才被冻僵了的情绪现在一股脑全翻上来了,偏偏纪珩还站在她对面拧着眉毛冷着脸,上下打量她。
晨曦划破了地平线,冬日的太阳,惨白中带着一丝血红的耀光,瞬间洒满了脚下无边的旷野,连一颗沙砾都泛着金波。
许是这日出太耀眼了,又或许是眼里蓄上来的泪水太多了,总之,眼前的天地景象都模糊了的那一刻,言抒扎进了男人坚实的怀抱里。
第33章 他怕她嫌太辣
言抒脸上的指痕鲜艳,半边脸都肿了起来,不用她说,纪珩也知道发生了什么。
纪珩拧着眉,全身上下笼罩着寒意,像一头鬃毛倒竖、随时准备一跃而起投入到战斗中去的狼。却被一具柔软的身子突然抱了个满怀,一下子僵硬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