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的目光聚集过来,丁思渺如芒在背,从装着半杯冰块的玻璃杯上汲取凉意,这人疯了,她嫌恶地想,或者,这人应该去拿个影后。
丁思渺背后沁出一层粘腻的汗,既想一走了之,又做不到在众目睽睽之下离开,留这老东西独自装神弄鬼。
她被迫发挥耐心等纠青骂完后边一长串,这才端起玻璃杯,把化完的冰块一饮而尽,冷静地问:“冯辉攀上哪根高枝了?”
冯校长与自己素不相识,却愿意在蒋清风的事里坚定站在她这边,并且还亲自过问她的毕业事宜——丁思渺一直想当面问问为什么,现在她好像朦胧之间触摸到了答案。
有人,想必是相当位高权重的人,在丁思渺毫不知情的情况下为她站台,会是谁?为什么?
一团一团的疑云挡在眼前,丁思渺下一秒就要破开,纠青却忽地停住,不往下说了。
她身上的颤抖渐渐平息,转而开始大口地喘息,似乎在完成某种身体里的灵魂交接仪式。
好一会儿,纠青才浑身脱力般砸在了桌上,虚弱地说:“如果我告诉了你,以后再被你发现,你是不是也要送我去坐牢?”
“是。”丁思渺毫不犹豫地回答。
“那这是……这是”纠青微微摇了下头,艰难地往下说:“这是唯一的把柄,我现在不能告诉你。”
“我迟早会知道。”丁思渺不以为然,即便撬不开这位疯子的嘴,冯校长总有一天也会亲口告诉她。
纠青挤出个惨淡的笑脸,用比气声还小的声音道:“我想看看,看看你……”
说完,纠青闭上了眼睛。
丁思渺挑起一边眉尾,惊到:这是睡了,还是死了?
一分钟后,听见对方平稳的呼吸,丁思渺才放下心来——好新奇的碰瓷方式!
周围还有时不时投来的好奇目光,丁思渺回头四下扫了一眼,那些好奇的脑袋纷纷缩了回去。
丁思渺无端笑出来,她也不明白有什么可笑的,想来想去,总感觉这世界疯疯癫癫,很不真实。
看看我,看我什么呢?看我是不是像蒋清风描述中那样十恶不赦的坏人?这样说来,纠青倒也还没彻底失去理智。
她摇摇头,嗤笑一声,起身把账结了,临走前又抽了张50元纸钞,让老板一会儿帮醒来的纠青打个车。
“要是50不够怎么办?”咖啡店的老板逗她玩。
蒋清风自住的那套大三居挨着主校区,离对口医院才不到5公里,即便是在物价昂贵的北京,50块打车也是绰绰有余,但是丁思渺牙疼的很,懒得解释那么多,干脆一撩眼皮,面不改色地说:“那你把她称斤卖了。”
她撑伞出了咖啡店,麻药的药力正在渐渐消退,伤口清晰的疼痛不断刺激着她的神经。
地铁回家的路上,丁思渺掏出了手机给段执发短信。
“疼死了。”
她犹豫着看了看发送键,最终还是取消了,把这三个字保存到草稿箱里,重新发了一条。
“你明天的航班几点落地?”
段执没回复。
她从地铁站出来,刷卡过闸时,又掏出手机确认了一眼,段执还没回复。
步行回家,上楼停在门口,掏钥匙开锁时,丁思渺第三次确认了自己收件箱,依旧没有新消息进来。
“你没事儿吧?”丁思渺脱掉被汗水浸湿的上衣,单手编辑完发送,去厨房烧了壶开水。
等水开的功夫,她去洗了个澡,出来正好把消炎药吃了,缩进被窝里睡觉。
这一觉睡得很不踏实,任何轻微的动作都有可能牵扯到敏感的痛觉神经。
但丁思渺还是在药力作用下入睡,并且做了一些很模糊的梦,梦见有人手指轻柔碾过她的嘴唇,一个冰凉的物体撬开了她的牙关。
她舌尖自主抵抗着外来物体的进攻,却被人训到:“别动!”
声音太真实了,丁思渺唰地张开眼,段执就坐在床边,深深地看着她。
第67章 chapter67
一个小时前,段执拎着行李箱回丁思渺家的时候,她丢在床头柜上的老年机正在嗡嗡震动。
来电人显示乔鑫。
房间里冷气开得很足,丁思渺盖着春天的薄棉被,整个人缩进被子里,仅露出一个头顶,被子边缘挡住往下滑的头发,四面八方散开,让人分不清她脸朝向哪边。
“睡这么沉……”段执站在床边弯腰静静看了她一会儿,伸手拉下被角,让她的脑袋露出来,又伸手拨开了她脸上凌乱的发丝,这才拿起电话,走到阳台接听。
对面的人不等他开口便熟稔道:“思渺?”
段执拿远手机,又看了一眼来电人的备注,确认自己没从丁思渺口中听过这位——哪儿冒出来的?熟成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