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再开口,耐心等待。大概几秒钟后,女孩温糯的嗓音才从另一端响起:“傅先生,你什么时候有时间?我想见你。”
傅文琛道“我都可以,看你。”
苏忱轻便回答:“那就后天吧,我会把见面的位置也发给你。”
“嘟——”
电话被挂断。
但这个人依旧保持着举手机的动作,薄唇扬起,眼角眉梢是让人看不懂的笑意。
很快,手机显示收到一条新讯息。讯息上是一座森林花园的位置。
柏林花园。
管家看着这个名字有些眼熟,想了片刻以后才回忆起来:“这个花园好像是苏小姐跟您表白时去的花园?我记得那晚以后,苏小姐就搬来这里住了。”
面前这位傅先生难得的夸赞他:“管家的记性真好,我都有些忘记了。”
管家:“……”
毕竟你俩谈恋爱折腾的总是我:)
他不敢接这样的夸赞,讪笑道:“看来傅先生是快要把人哄回来了。我就说嘛,苏小姐肯定还是对您有念想。”
傅文琛对他的话不置可否,只丢开手机,闭眼休息:“看来轻轻还是喜欢听甜言蜜语,一句喜欢比什么都重要。”
见傅先生要休息,管家没再接话,颔首示意后便蹑手蹑脚的离开了。
那两天,傅文琛难得拥有了一个好睡眠。甚至做了几个寓意还不错的梦,看到在栀子花花海中,被女孩亲吻的人不是钟昧,而是他。
也梦见他在对轻轻说出喜欢以后,小姑娘红着眼圈扑过来,说以后再也不跟他闹。
傅文琛并不喜欢自己做这样的梦。
但这两次还不算排斥。
对于他和轻轻来说,柏林花园算是一个比较特别的地方。在小姑娘后来的很多画作当中,都能见到柏林花园的影子。
那毕竟是他们关系开始的地方。
·
苏忱轻按照约定时间到达见面地点。
她见那人等在迈巴赫边,一丝不苟的西装将整个人修饰得精明而绅士。男人笑着抬起眼,桃花形状的眼型是最容易让人动心的,尤其是在盛满柔情的时候。
他大概试图让她想起什么记忆,戴着跟那天一般无二的手表,也像那天一样递过来束花,温声:“轻轻,我等你很久了。”
苏忱轻接过花,回答:“我给你时间了,是你自己要来早。”
傅文琛笑着,不回话。
森林花园里几乎都是错综复杂的小路。这个人跟在旁边,和她保持还算礼貌的距离,询问:“你养了只边牧?我看,你昨晚似乎带她去了宠物医院。”
苏忱轻已经习惯他装傻揭伤疤的罪行,抿唇:“是,受伤了。”
傅文琛看着她,道:“人没事就好。”
女孩似乎冷笑了一声。
但他可以装作没有看到这个冷笑,将视线挪至面前。这森林公园的面积比较大,百分之三四十的面积都被一片湖占据。
湖水澄澈透明,青蓝色的光在湖面上潋滟,玻璃一般折射出五年前的画面。
傅文琛没有回忆的习惯,但他发现自己最近确实变得很喜欢回忆。大概是心理疾病的原因,很多本来已经被他忘记的东西,总是会突然间跳出来。
他想起当时的轻轻快要十九岁,看向他的眼神比湖水还要清透。女孩那双杏仁眼里塞满对他的崇仰和喜爱,眸子黑白分明的,像小鹿一样。
当时怕吓跑他,轻轻还牢牢拽住他的袖口,可怜又真诚的说:“傅先生,我喜欢你。”
“傅先生,”
和记忆中相差无二的温软声线拦截了他的思路。
傅文琛回头,对上同样一双杏仁眼,里面依旧是清亮的,能轻松望到底。但从前的那些东西已经看不到,看他的眼神空荡荡的。
“我最近总是做一些梦,有关您的,让我很不得安宁。”苏忱轻平视前方,在目光挪开的间隙,放任了眼底的恨意,“本来这只是几个梦,也没什么。但昨天发生的事,又让我做噩梦的情况更严重了。所以我今天才来见您。”
她能感觉到傅文琛的注视,那样柔肠百转的手段下,依旧是冷血动物般的薄凉。
苏忱轻问他:“您会祝福我和钟少吗?”
身旁,男人不紧不慢跟随的步伐突兀的停下,夹杂笑意的低沉嗓音在她耳畔响起:“轻轻,想听实话?”
苏忱轻看向他。
傅文琛便风轻云淡的回答:“如果你们一定要结婚,那钟少应该活不到结婚那天。”
她看他的眼神依旧是平静无波澜的。
“我明白了。”苏忱轻收回视线。
傅文琛舒展眉心,扶着她的下颌,让她重新将视线挪回来。他用抱歉的口吻道:“对不起,轻轻,我知道你不喜欢听这样的话,我不该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