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兴致不错,”商玉痕笑道:“和杨小姐谈的还好吗?”
孙迪转头瞟了他一眼,没吭气。
商玉痕将剩下的酒一口干掉,孙迪感觉他心事重重,问道:“苗天宝现在怎么样了,醒了吗?医生给他检查过了吗?”
“小迪,我有很重要的事跟你说,你必须听好。”
孙迪被他这郑重其事的口吻弄得有点慌神,不由自主地挺直了腰杆坐直了些。
“苗天宝没什么事,头上的伤口看着比较可怕,但其实根本不重,手上和脸上的伤口就更轻了。他的昏迷是装出来的。”
孙迪诧异地瞪大了眼。商玉痕沉着脸,语气坚硬而冷淡:“我找到他时就对他的身体状况很怀疑,但我很想知道他到底要装到什么时候,何况当时苗天启还在我们身边,我没法立即解释给你们听,只能麻烦章峒背了他一路,我刚才已经跟他道过歉了。”
孙迪听出了他话中的猫腻。
“这事和苗天启有什么关系?”
“我还说不好。苗天启今天下午的表现有点奇怪,他主动提出陪我去找人,而且一直急匆匆地走在前边,给我的感觉是他非常关心苗天宝,非常担心他的安全。他走得很快,和我渐渐地拉开了七八米远的距离。最后还是他先找到人,但又没法说话,只得把他背上返回来找我。我检查了一下伤,总觉得他眉骨处那个大伤口不是用棍棒之类东西击打的,倒像是石头之类坚硬的东西划出来的。”
他抓起自己的手机,象征性在自己眉骨间划了一下,道:“类似这样。”
孙迪有点不解地看着他,商玉痕道:“袭击你的那个人有多高?”
孙迪恍然大悟:“他的身高和我差不多,至少有一米八。但是苗天宝要矮很多,估摸着也就一米六五左右。所以这个伤口不太像是这个人弄出来的,对不对?”
“对!我当时就觉得奇怪,我甚至觉得......”
说到这里,商玉痕犹豫了一下,他并不是个喜欢随意猜测的人,孙迪自然了解,接口道:“像他自己拿石头划出来的,是吧?”
商玉痕苦笑一声:“但愿我没多想。”
陈媛并不在今夜当值,但两个年轻小护士看见苗天宝的伤有点担心,怕误了病情,忙给她打了个电话。这个岛上除了一个快退休的老医生之外,就只有她一个是正儿八经的医学院毕业的高材生,也正因为如此,大家习惯性遇事都联系她。
她感到很疲惫,披着外套匆匆赶到卫生服务中心,突然又很庆幸自己来了,因为她看见一楼大厅缴费处站着一个人。一个在她看来处处都完美,除了不能开口说话的男人。
苗天启隔着玻璃门看见了她,向她微微一笑。陈媛突然觉得满身的疲惫一下子被一阵微风吹散了,当下的脚步都变得轻快了很多。
走到服务台前,小护士赶忙把苗天宝的检测报告递给她。陈媛看了一眼,伤情比预想的轻。
两人向二楼病房走去,苗天宝打着手势向她表示感谢,陈媛笑道:“不客气,应该的。”
他们推门进去时,苗天宝在床上睡着。苗天启告诉她,在她来之前,苗天宝已经恢复了神志,现在大概是太困了,又睡着了。她的一半心思都在苗天启身上,所以有一点心不在焉。既然这少年没什么大碍,她觉得自己似乎没什么理由多逗留,于是想了一会,问苗天启要不要今晚守夜。
她没料到的是,苗天启比她更加心不在焉,虽然站在她身边和她打手势交流,但心思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两个人不咸不淡地聊了一会,陈媛再一次感觉到失望,给苗天宝做了一个大概的检查后,就告别了他离开了。
她走到一楼时,突然发现自己的手机挂件不见了,那是一个食指手环,虽然不值钱,但她还是想回去找找。她一路返回二楼,在整个过道寻找一番无果,怀疑是不是掉在了苗天宝的房间。
她刚走到门口,突然听见苗天宝的声音道:“我不懂你的意思。”
陈媛有点意外,没想到他这么快醒了。她正想推门进去,却听一个低沉的男声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这声音太陌生,又太熟悉。陌生是因为她许多年都不曾听到过了。她大吃一惊,伸到半空的手顿时就僵了。
七年前的夏天,陈媛记得很清楚,自己亲自给他检查过口腔和咽喉。他害了一场重病,短短半个月瘦了七八斤,病好之后嗓子哑了,再也不能正常说话了。为此她伤心了很久,还专门花时间学了手语,为了和他更好的交流。
难道,他没有哑?他竟然可以说话,虽然声音听起来有点哑,还有些别扭,但是他明明可以说话,为什么要装哑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