绕行了一段之后,我们在一个无人的巷子里停下,打开汽水瓶,喝了几口,而后将小瓶子里所有的砒霜都倒了进去。砒霜微溶于水,所以汽水瓶底出现了白色沉淀物。
这该怎么办,太明显了。我有些慌。
“没事,杨梅汁本身颜色就很重,你因为知道这瓶汽水里装了砒霜,所以注意到了沉淀物,如果你不知情,压根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我点头同意。
同时,白露将之前储存砒霜的小瓶放回书包,计划着回到平清市之后再扔掉。
准备差不多了,我和白露又绕了些远路,特意避开汽水店,避开人群,慢慢接近那幢房子。
当我们真正站在那幢房子门前的时候,我的心脏又开始剧烈跳动,我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不小心误食了毒药以至于毒性发作。白露抓着我满是汗的手心,她的手是冰凉的,她感受到了我的紧张。
“不用担心,没人知道我们来这里,况且,即使有什么意外,我们还是未成年。想想还有多少同学遭受过他的侵犯,我们是在做正义的事情,明白吗?”
我说过,白露是个很好的领导者,她的话安抚了我。英雄主义的论调总是能唤起一个十几岁孩子的勇敢,我知道,自己应该比白露更勇敢才对。
我们按下门铃,在按门铃的时候,白露还用一张心心相印的纸巾垫着,避免有指纹留下。她喜欢阿加莎克里斯蒂,她懂得作案应该有的谨慎。我相信,只要听她的总是没错的。
门铃按下好久,还是没人来开门。
“会不会不在家?”我必须承认,那时候我心里松了一口气,我确实希望汪老师不在家,因为在心底,我还是害怕犯罪。
可是紧接着,门就开了。开门的是一个女孩子,看上去比我们小几岁。
是他的女儿?他明明没结婚。
“你们找谁?”
“汪老师”
“老师在洗澡”
“你是谁?”
“白灵灵,老师的学生”
果然,一个人的罪恶依旧在继续,在体育器材室发生的情形又涌回我的脑海,我恨不得把他抓过来,把那杯汽水灌进他的嘴里。
白露拽了拽我,说“先进去”。说这话的时候,她还回头看了看四周,确定没有其他人发现我们在那里。
汪老师家很大,客厅有一张大沙发,前面摆着一个灰色的茶几,我们三个坐下,白露犹豫了一下,把汽水瓶放在茶几靠近自己的那边。房间里还有一只棕色的小狗,卷毛,喜欢吐着舌头。女孩蹲下身用一个绿色的棒球逗着小狗。
没一会儿,汪老师从浴室走出来,湿漉漉的头发还有水往下滴落,他只穿了一条天蓝色的平角短裤,上身袒露着,浓密的胸毛似乎穿过空气爬进我的喉咙里,只觉恶心。
“你们两个怎么来了?”他的脸上没有什么意外的表情,反而是一种淫荡的笑,他用毛巾擦拭着头发,那胡须曾经刺痛我的感觉又变得清晰。
“老师,我们想和你聊聊”
“好呀,聊什么”
白露指了指旁边的女孩,“让她先回家”
说实话,我不希望女孩离开,准确的来说,我们那天是不应该再实施报复计划的,毕竟有一个人在场,知道我们来过这里。日后被调查起来,只要女孩说见过我们,我和白露就会成为重大嫌疑人。
“灵灵,回去吧,下周末再来老师家玩儿”他那双油腻的手摩挲着女孩的脸蛋。
女孩儿面无表情地点点头。眼神瞟向茶几桌上的汽水瓶,汪老师直接拿过去递给女孩。
白露立刻抢去,只是女孩没拿稳,汽水瓶摔到地上,杨梅汁洒了一地,与此同时,一层白色泡沫在地面泛起。
紧接着老师家的狗跑了过来,用舌头舔舐着地上的杨梅汁,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小狗仰着身子当场死去。
事情发生的那么突然,我无暇反应。
汪老师被吓得往后退了几步,他将浴巾扔在地上,不由分说地把名叫白灵灵的女孩推出门外。
咣当,门被重重关上,汪老师的眼神变得恐怖起来。
“你们两个,要来杀我是吧?”他冲过来用左手掐住白露的脖子,把她按在墙上,白露的脸霎那间通红,她挣扎着,嗓子里发出嘶叫和咳嗽声,我上去想要拉开汪老师,却被一把推开。我们终究只是孩子,没有什么力气。
我跪在地上,开始给老师磕头,额头与大理石地板不停碰撞之间,我已然失去理智,真的,我没有其他的办法,我只能磕头求饶。
如果他报警,我和白露都会被抓进少改所,我们可能没机会再参加高考。不顾一切的求饶是我能想到的唯一办法。我甚至在想,如果我可以再次满足老师的变态需求,会不会得到他的宽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