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初祎不知道在往窗外看什么,淡淡开口:“摔的。”
“能摔成这样?”医生明显不信,“我看你还是学生吧,这个年纪就该好好学习,别一天天的去学那些地痞流氓,打架斗殴。”
李初祎伸手出去上药缠绷带,“……”
沈星渡偏过头,极力忍住笑,“真的是摔的。”
很不巧,李初祎缠上绷带的那只手刚好是右手,不能写字了,他坐在医院走廊里的长椅上,闭上眼,脑袋往后仰靠着。
似曾相识的画面勾起记忆深处最不能被触及的那一小块,牵扯着,带着刺的荆棘藤蔓铺满他要行走的每一步,他过不去。
耳边的风声、驰骋的速度,周遭的一切都虚化,他恍惚看到那个在车辆前来不及离开的男人,后来躺在蓝白色条纹的病床上,那张模糊的脸慢慢变得清晰,面色透着病态苍弱的白,唇色浅淡,让人想起,那些节日里摆放在玻璃柜下,毫无生气的陶瓷娃娃。
他说:“小初,很抱歉,不能再陪着你了。”
李初祎闭上眼的眉头微微拧着,唇角也绷直。
沈星渡从对面的便利店买完水回来,便看到他这样。
“要不要喝水?”沈星渡把水瓶递过去。
李初祎睁开眼睛,看到他后,沉默了会儿,而后才接过矿泉水,“谢谢。”
他捏着水瓶,脖子微微仰起,冰凉的水滑入喉间,那些梦魇般的记忆也驱散一点。
李初祎:“你不着急去考试?”
“我看你也不着急。”沈星渡看了下手表,“现在赶过去也来不及了,不让进考场,算了吧。”
李初祎喝了口水,“你最近是不是在叛逆期啊?”
沈星渡:“可能是。”
难得这样心平气和地讲话。
李初祎偏头看向远处,几秒后,又转了回来,淡声道:“你之前不是想问我对你偏见的原因?”
沈星渡挑眉:“?”
他想起了陈栀之前的那些欲言又止。
其实也不是很好奇。
李初祎深吸口气,又呼出,“其实这件事从头到尾都跟你没关系。”
李初祎讲了一个故事,这故事说来也简单,一个道德的两难问题。在警察执行任务,与歹徒的搏斗中,警察与歹徒都受了伤,被送往医院,医院却因为有限的手术条件,综合病人的手术适宜情况,先抢救了歹徒。警察因为抢救无效而死亡。
沈星渡怔了一下,他大概已经猜到什么。很久以前,在他小时候,印象里,沈父从事过医生这个职业,后来,才转行从商的。那么,李初祎的父亲就是那个和歹徒搏斗,抢救无效的警察吗?
沈星渡垂下眼,抿唇,沉默地看着李初祎。
“歹徒怎么会有人送他去医院,这不合理。”沈星渡在心里斟酌着言辞,该怎么说才能更贴切更委婉一些。
李初祎双手握着水瓶,“因为要经过审判后,才能判决他们是否处以死亡。”
沈星渡觉得压抑,他刚想说什么,被李初祎抢先:“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觉得因为人道主义,即使那是歹徒,也不可以不救人。”
小时候李初祎也不明白,只是盲目莽撞地记恨着,不过后来他就懂了。作为一个医生,哪怕再重来一次,恐怕也依旧会作出相同的选择,因为所有的生命都值得被尊重。
李樾当时不仅有枪伤,还被车撞到,情况已经很严重了,当时哪怕是先救他,也不一定能撑过去。
理智上能说服过去,但并不妨碍他见到沈父时所产生的厌恶情绪,这份偏执,连带着转移到了沈星渡身上。
李初祎抬眼,语调平静:“你不觉得自己委屈无辜吗?”
沈星渡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在他旁边的长椅上坐下,“我现在能接受了。”
“李初祎。”沈星渡偏过头,跟他同款坐姿,“你可以对我再冷漠一点,或者看我不顺眼把我打一顿也行。”
李初祎起身,去窗口那边结账,“我还没有那么幼稚。”
第24章 .游乐场
竞赛告一段落,班级群里却炸开了锅,都在讨论班里两位去参加比赛的人怎么突然同时弃考。
班主任也气得不轻,说开学后要找他们好好谈话,做做思想工作。
不过现在暂时还是在假期,这会儿估计都是想过个好年,没心思再去管其他的。
陈栀写完作业,好不容易有几天空闲时间。前阵子去学校拿期末考试的成绩单,她进步了不少,最近陈母都可以放纵她早上睡到九点多了。
陈栀和林佳打算年后几天去游乐园玩,问沈星渡和李初祎去不去。本来以为沈星渡对这些是不感兴趣的,结果他的回答是:“可以。”
林佳跟李初祎说的时候,提醒了沈星渡也会去,然而他倒也没什么反对的,只问了下具体的时间和地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