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穿透树叶阴翳,在地面投落几片斑驳的碎影。
沈星渡便是在这个时候看见陈栀的,她和林佳并排走着,而他注意到了,林佳手上拎着的,装着药盒的半透明袋子。
原来不是给他的。
等她们走后,沈星渡才回过头,盯着远去的背影看了片刻,又淡淡收回了视线。
他最近在学校里也能收获几个饭友。不一会儿,便有同班同学过来问:“学委,一起吃饭吗?去哪儿吃饭?饿死我了,还是去学校后门?”
那同学走近,抬眼,沈星渡单手插着兜,头发剃短后衬得他棱角分明,就是脸上的表情不太好。
他有点后悔邀请沈星渡一起吃饭的这个决定了。
不会是考得不好心情很差吧?
而沈星渡只是稍稍思考了下,启唇道:“去食堂吧。”
*
这个时间点,正是食堂人很多的时候。排队排了好久才买到饭。
那同学发现这次沈星渡吃饭吃得很慢,也不知道是在故意磨蹭什么,他自动自发把这归结为是沈星渡考试考得不好所以心情不好食欲不振,理所当然吃得慢。
两天的考试结束后,便是期盼已久的寒假。
陈栀原本想象中的在家里蒙着被子睡三天三夜的放松生活并没有到来。他们放寒假的同时,参加竞赛的学生依旧要去补课,准备年前的考试。
陈栀也因此,耳朵边一连好几天都出现沈星渡的名字——
“陈栀你快点起床,看看都几点了?人家沈星渡一大早就背着书包出去了。”
“你说你长得没有人家沈星渡好看,学习再不好点儿,以后可怎么办?”
“我倒要看看,下一次开家长会,能考到什么成绩。”
陈栀:“……”
往常她还能反驳几句,但今天能看出来,陈母的心情似乎不太好,可能是因为工作上的事情。她抿了抿唇,又把反驳的话给憋回去了。她从来也不会,在不恰当的时机里顶嘴。
所以一大早,就收拾几本书去附近的自习室学习。
最近几天气温有下降的趋势,天色暗沉,看起来像是要下一场雪了。
林佳之前一直在期待着初雪,筹划着初雪那天先一起去吃饭,最好去看个电影,再和几个朋友去玩密室逃脱。但没想到这天,她会和陈栀一起坐在自习室里,写中考模拟卷。
过年前的那段时间,一直在下雪。道路上行人匆匆,车辆难行,只偶尔会有几个不怕冻的小孩子出来堆雪人打雪仗。
沈星渡和李初祎要参加的物理竞赛是在过年前的倒数第十天。
因为考试地点是在临市,他们需要跟着带队老师提前一天过去。
出发那天,沈父沈母,还有陈爸爸陈妈妈,拽着刚刚起床的陈栀一起来送沈星渡。
看他推着行李箱,又背着个大大的书包,陈栀忽然反应过来,沈星渡这是去参加一次考试而已,又不是去野外求生。
相比之下,李初祎那边就比较冷清一点,只有他妈妈一个人送他。
校车在提前预定好的酒店附近停下。沈星渡艰难地把所有行李都搬下来,去带队老师那里领房卡。
老师说是两个人一间,沈星渡拿了房卡去开房间门时,另一个人还没有来。他先把东西都收拾好,打算再去附近的便利店买点东西垫肚子。
临市不算太远,气候也都相近。如果真要说有什么差异的话,就是冬天会更冷一点。
在冬天傍晚纷纷扬扬的细雪里撑着伞行走的沈星渡已经深刻体会到这一点。
不过还有人比他更倒霉。
下一班校车这个点才到。
沈星渡从便利店里出来,嘴里呼着白气,拿着热饭团暖手的时候,正好听见前面一个从校车上下来的人在讲电话。
他带的东西不多,只一个黑色的双肩背包。
拎着书包带,随意地搭在一边肩膀上,一会儿滑落下去,手指捏着带子复又捞起。
路灯光线偏暗,又隔得远,沈星渡并不能看清那人。
他像个夜行使者一样穿着黑色羽绒服和黑色裤子,只有鞋子带了白色的几条杠。这个年纪的男生抽条拔节,个子很高,比前面的带队老师都要高出一截。
从背影看,似乎有些熟悉,但沈星渡一时想不起来是谁。
是谁都没关系,他现在只着急回去,外面实在太冷了,多待一刻都会觉得自己要结冰。
“好,我知道了。”
“现在到了。不忙,有加衣服。”
“放心,会照顾好自己的。”
都是回酒店的方向,所以距离离得近了,沈星渡能很清楚地听见对方在说些什么。
那人边讲电话边走,走得慢,很快便落下其他的一起下校车的同伴一截。也被沈星渡追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