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星渡把 id 号改成“s”之后,重新把注意力放回游戏里。
陈栀不太熟练,总之是全程跟在队伍后边捡装备划水的状态。
中途,有服务员进来送蛋糕和礼花筒。蜡烛点亮插在奶油上,像是彩色雪地里亮起的灯塔。
林佳合上手许愿,希望下个月的期中考试以及下下个月期末考试都能取得好成绩。暂时也想不到其他的,父母平安顺遂是拜佛烧香时许的愿望,身体健康对于她这个年纪的孩子,祖国的花骨朵来说是已经具备的,目前最迫切的就是学习。
林佳顺带着把周围一圈人的“考试顺利”的愿望许了一遍,睁开眼睛,吹灭蜡烛。
这个年纪固执地相信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陈栀没问她这么长时间许了什么愿,含着糖果茫然四顾,“沈星渡呢?”
林佳看了下周围,台上还有几个女生在唱歌,笑得花枝乱颤。
“也没看到李初祎。”她说。
陈栀忽然有一个不好的猜测:“他们不会打起来了吧?”
林佳张了张嘴,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想起来之前看过的一个小视频。瓢泼大雨中,两个男生狂乱挥舞着肢体,似是在跳舞,旁边有个撑着伞的女孩子,扯着嗓子大喊:“你们不要再打了啦!”
林佳说:“应该不会。”
事实上,确实没有。沈星渡是接到一通电话后出去的,沈母打电话来提醒他比较晚了,注意时间,要早一点回去。
沈星渡靠着厕所外边的洗手池,嗓音轻低应了几句。
几分钟结束通话,洗完手要出去时,余光瞥见后面角落阴影里走出来的人影。
沈星渡视线定住,看清是李初祎,他穿了一件休闲的黑色卫衣,黑衣黑裤。
光线渐亮,男生眉眼轮廓显现出来,额前覆落的几缕碎发略微凌乱,阳光清隽的长相,只是神色不太友好,眸光淡淡地看着他,眼瞳漆黑。
他手里捏着一个深色金属的打火机,指腹在上面轻轻一拨,揿开,又熄灭,火光一窜一窜的在跳跃。
“知道我第一次见到你是什么感觉吗?”
也许是因为周围太过安静,水池里的水都流干净,让人产生错觉,那声音里有轻碾而过的颗粒感。
沈星渡挑眉:“我怎么知道。”
李初祎说:“觉得这人真是欠揍啊。”
沈星渡抿唇:“……”
在此之前,他一直不相信真的有第一眼就看人不顺眼的说法。毕竟,平心而论,他自我认为他长得还挺招人喜欢的。
第17章 .梦境
雨天,空气里的湿度增加,人会比较嗜睡。
房间里空荡,静谧,遮光窗帘让整个空间变得暗沉。
画面破碎切割,来到多年前的一个阳光灿烂的下午,日光昏黄,草坪上是一群拿着风车和泡泡机追逐的,笑闹的小朋友。
李初祎是其中的一员,离他最近的泡泡被吹破,绽开光影声色。
起风了,折射着太阳光色彩的泡泡越飞越远。
大概是到了吃饭的时间点吧,能闻到邻居家飘来的饭菜香味,小孩子哭闹的声音渐起。
李初祎跑到巷口时,听见不远处的路口传来一声巨响。
“砰——!”
震耳欲聋的声音久久回荡。
再后来是在医院。
大厅里弥漫着一股消毒水的味道,蓝色灯闪烁的救护车接连到达,人流涌动,这里上演着世间最生动的新生和死亡。
李初祎坐在等候区的长椅上,看见妈妈在跟医生争执。那些穿黑色警服的叔叔,李初祎是认得的,有时候爸爸带他出去玩,碰见他们。他们那时是穿便服,会蹲下来捏捏李初祎的脸,给他一根葡萄味的棒棒糖,说:“小家伙又长高啦!”
更多的时候,是他们跟爸爸一块出去,然后几个月甚至半年不会回来。
李初祎扯着爸爸的衣角,哭着鼻子说不让他走。
李樾摸摸儿子的头,“小初乖,爸爸很快就回来。”
后来再长大一点,得知李樾工作的危险性。
李初祎问他,不会害怕吗?李初祎仍记得他说:“因为心里有信念,有所热爱的,就不会害怕。”
但是现在,那个追逐自己信仰的人,冷冰冰地躺在手术推车里。
他曾经那么无畏,那么勇敢。
那张模糊的脸逐渐变得清晰,如果他醒着,那双黑曜石般的眼睛会温和地笑,会对他说:“小初,你要乖一点哦。”
夜色织开一张深灰的网,悄无声息笼罩着这片天地。
李初祎坐在长椅上,身体在轻微地颤抖,目光虚空地看着那些移动、争吵的人群。他第一次看到,黑色警服的叔叔也会生气,红着双眼,不顾仪态地吼叫。
李初祎耳边嗡嗡的,至于他们在争论些什么,他听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