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一说出口的一瞬间,陈栀也沉默了几秒。
沈星渡顿了顿,摁灭了手机,咬着吸管喝柠檬水,像是很认真地思考了几秒,“我啊,准确来说,是混血。”
他说的是南北方混血,这是确实,他妈妈是首府人,当年不顾全家反对要嫁给他爸。
陈栀有些想笑,沈星渡手机响了。
他以前的几个同学恰巧假期旅游要经过宜城。沈星渡一早就和他们联系好了。
陈栀明白了,他是要出来见他的朋友所以才顺便跟她出来吃饭的。
沈星渡先走,陈栀临走前去结账,前台收银小姐姐说他们那桌已经买过单了,是和她一起的那个男生付的。
陈栀:“……”
她虽然不想这样,但也总不可能再买一次单。想了想,去附近的超市买了一支很贵的雪糕。
沈星渡去火车站接到秦星阑和宋扬,他们都是跟着家长一起来的,这会儿家长先去酒店办理入住手续了,他们先跟着沈星渡到着附近逛逛。
出了站,陈栀刚好往这边走过来,沈星渡看她一眼:“怎么这么慢?”
陈栀:“去买单了。”
沈星渡眉梢微微一抬,看她的眼神忽然就变了:“你有没有去医院那种正规机构测过智商?”
陈栀:“……”
怎么啦,怎么就突然扯到医院了,还搞人身攻击智商歧视吗!
沈星渡说罢就往回走,陈栀拉住他:“你去哪里?”
“回去找人退钱啊,我买过单了。”他语气不耐。
“对呀,我知道你买过单了。”她顿了顿,“我的意思是,我本来是要去买单的,但是收银员小姐姐说你付过了,我又不傻,干嘛要付第二次。”
沈星渡脚步顿住,回头看她,眉头微拧了拧,注视着她,似乎是要说些什么。
日光照射下,他的皮肤有一种近乎透明的白,双眼皮略薄,睫毛细细密密的,漂亮得好像鸦羽,眼尾往上扬起一个恰好的弧度,带有几分锋利,但就这么平静地看着人的时候,总给人一种很温和的错觉。
当然是错觉,沈星渡这人陈栀还不明白,一个很装的脾气很臭的 Bking 罢了。
沈星渡还浑然不觉,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像是被气笑了般,唇角轻扯了下:“你下次说话能不能一次性说完?”
还以为她是真的傻。
陈栀把手里的快化了的雪糕递给他:“喏,给你,礼尚往来。”
沈星渡在她脑门上轻弹了下,“走了。”
气氛和缓,秦星阑和宋扬才松了口气,宋扬看看陈栀,又看看沈星渡,试探着问:“在这里新认识的朋友?”
沈星渡不置可否:“嗯。”
秦星阑默不作声,心想这哪里是朋友啊,就刚才那股针锋对麦芒王不见王的劲儿,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俩互相掘了祖宗的坟要吵起来了。
“对了,忘了介绍,”沈星渡往秦星阑和宋扬指了指,“他们是我以前的同学,秦星阑和宋扬。”
秦星阑:“你好,我叫秦星阑,星就是沈星渡的星,阑是波澜的澜不要三点水。”
宋扬:“你好,宋扬,扬帆起航的扬。”
“你们好,我叫陈栀。”陈栀笑笑说,“耳东陈,栀子花的那个栀。”
听说他们是来这里旅游的,陈栀就是本地人,介绍了几个古建筑。其实宜城挺小的,要说起来,没什么娱乐设施和场所,也没什么好玩的,只有几个古代建筑的遗址,保存得比较完好。
陈栀说附近有庙宇和塔,还有古代的书院。一说有庙宇,宋扬就说想去看看,他小时候奶奶带大的,老人家信佛,月初十五就去烧香拜佛。据说宋扬小时候晚上总是哭,八字不够大,后来老人去寺庙里求了枚御守,后来小宋扬半夜哭的情况就少了很多。
从小耳濡目染的,多少有点佛家情结。
主要是快初三了,明年就中考了,他想着去拜拜也不差。
陈栀迟疑看他:“你确定?”
宋扬:“当然。”
陈栀:“……”
好吧,可能他是真的有这方面的需求。
寺庙里人流很多,进出的人络绎不绝,陈栀手里捻着片从进门那里一棵银杏树上随手摘下来的叶子,靠着门框,淡黄色的银杏树叶在手里有一下没一下地晃着,看他们三个人一脸虔诚地跪拜在庙堂里供奉的满天神佛前。
来往的人流涌动,间隙间,陈栀目光自然而然地就落到了沈星渡身上。他应该是出门前收拾过,头发不似平时睡醒时那样乱糟糟的鸡窝头一样,得体整洁,他穿了一件黑色的短袖,同色系的运动裤,跪着时裤腿往上拉起一点,露出冷白凛冽的脚踝皮肤。
男生背脊挺得很直,让人联想到春天里拔节生长的青色竹子。他双手合十,闭着眼对神像请愿。这个闭眼的时间有些长,陈栀也不知道他许了什么愿,要许这么长时间,她打了个哈欠,在想菩萨会不会因为听得不耐烦嫌他太贪心不帮他实现愿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