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舔舔唇,不自觉后退一步,嗓音因为惶恐而结成冷硬的冰,“我自己决定的,总不能让你失业吧。”
像是与心理预期的有落差,江北驰听完笑容淡了一点,“哦,怕我失业我们俩得一起从这房子滚蛋?”
无端端的压迫感无形中而来,裴浅海偏过头,点点头,“嗯。”
“原来是这样。”江北驰笑容一敛,突然整个人抽身后退,压低嗓子意味深长道︰“裴浅海,妳以为自己是解救我的名声,但事实上,那举动等于对外宣称我已经不是黄金单身汉,妳让我怎么找个富家千金咸鱼翻身?妳怎么就知道,我不想当海王?”
“……”
这反应完全超出裴浅海预期,她倏地抬起头,脸上有万分难堪,“对不起,我没想那么多。”
她只是凭着下意识去行动,却没想过,她总是用自己的想法去对待江北驰。
去伤害江北驰。
“对不起。”
她想不出有什么词汇可以弥补,只能道歉。
“……”
江北驰只是想逗她,没想到她却当真。
他皱着眉,薄薄的唇抿成线,一言难尽的看着她。
他要的是道歉吗?
他妈的从来不是。
第三十章 掌心里的棉花糖
江北驰的不悦全部写在脸上,裴浅海也后悔,后悔自己强出头乱做主。
他那样骄傲的人,最忌讳的是有人不分青红皂白就替他强出头。
横竖现在说什么都是错,她再解释也是往马蜂窝上桶,轻声说了一句“对不起”,便回了房。
一扇门外江北驰的脚步声来回,搅得裴浅海一整晚心不在焉,工作进度严重落后,应该将整本书排版完成的工作只完成一半,隔天一早赶在编辑上班前就先发了信道歉。
照惯例江北驰六点半就会起床准备上班,她开了门,却发现客厅里静悄悄一片,厨房里的咖啡机没有运转过的痕迹,就连阳台的窗帘也遮掩得扎扎实实。
心里有一种莫名的不安泛开,她把目光落在次卧房门前。
江北驰的房门遮掩得严谨,似乎是从昨晚到现在都没出来过。
十月中的天,天气已经彻底凉了起来,整间屋子都透着一股冷意。
裴浅海敲了下他房门,却没人应。
一种鬼使神差的念头使然,她扭开门把,直接走了进去。
昏暗的房间里,窗帘也没拉开,单人床上的男人闭着眼,呼吸清浅,睡得相当沉。
清晨的光透过未掩实的窗帘间打进来,在江北驰眼睑下方洒下淡淡的一片阴影。
他鼻梁挺直,俊朗面容棱角分明,轮廓深刻。
第一次看江北驰熟睡的模样,她看着看着就有些出神,就着暗沉的晨光静静地凝视着他。
如此静谧的环境里,她清晰地听见他平稳的呼吸,还有自己慢慢失序的心跳。
时间逼近七点,床上的男人似乎没有要清醒的迹象,她走向前一步,伸出手轻轻放在他手臂上,本来是想把人摇醒,却发现江北驰净白的肌肤上竟是滚烫一片。
大概因着她的动作,江北驰似乎从沉睡里微微清醒一些,翻过身抬起手压在额头上,深蓝色睡衣因为抬手的动作而往外扯,露出一片流畅的颈线跟锁骨。
裴浅海安静片刻,不敢再有动作。
他的胸口一片冷汗,肌肤因为高烧而透着微红,搭在额头上的手背依稀可见淡青色的脉络纹路。
记忆里的江北驰永远都精神奕奕,哪怕是冬季飘细雨的时刻也没看过他感冒过。
此刻的他太陌生,裴浅海忍不住慌了嗓音,手贴在他肩上,带上了一点力气,“江北驰,你醒醒。”
喊了好一阵人还是没醒,恐慌蔓延到裴浅海眼眶,她红了眼,加大力度,“醒醒!江北驰。”
半晌后,床上的男人终于缓缓睁开眼,平日寡冷的眼眸有片刻茫然,但很快就回神。
“你发烧了是不是?”裴浅海跪在床边,声音里有一丝慌,“快七点了,要我帮你打电话请假吗?”
江北驰沉默片刻,抬手压着眼睛,把压在枕头下的手机翻出来递给她,“替我打电话给宋迎曦,让他跟我换班。”
以前江北驰的手机锁很简单,就一个英文符号,裴浅海也没确认过是否还管用,直接划开手机,戳开通讯软体找到了宋迎曦的头像。
电话那头宋迎曦自然不会说不,还问要不要中午过去一趟,要正牌医生打点滴还是看病都有。
裴浅海走回自己房里翻了下抽屉,找出一盒感冒药,回覆宋迎曦,“我这边有药,不用麻烦跑一趟。”顿了顿后又说,“谢谢你跟他换班,有什么事也麻烦你处理,别让周医师回头找他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