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分外绵长的一吻,不管不顾谁的目光,仿佛此刻世界只剩下他俩。
在她含着泪光的双眼里,她眼底的含羞与欣喜,那份的模样让他也被感染上这一份独一无二、忐忑的喜悦。
已经太久太久,甚至他都没有过期待。
自己的人生能经历如此堪称完美的时刻。
父亲那一跳,碎了的,不只是他。
整个家,包含两个活人的心,都支离破碎。
与裴浅海和好,缝合了他心底的碎片,还有重新牵起了母亲跟世界的连结。
似乎亏欠他的,上天以另一种方式圆满了他。
当她走到面前,含着羞赧望着他那一眼时,他直觉只想到两个字,特别俗,却实在。
幸福。
这样的幸福时刻,千金不换。
婚宴延续到很晚很晚,直到星子布满天空宾客也不舍得消散。
但是新人在半途就溜走了。
褪下白纱的裴浅海换上跟他一对的情侣白帽 T 跟球鞋,就被拉着手往山上去。
爬了一小段路,依稀还能听见不远处婚宴现场的热闹歌声,尤其是孕妇赵喜喜高分贝的三天三夜几乎要响彻整个山头。
裴浅海一路都被遮蔽着双眼,直到在一处空旷的地面站妥,江北驰才将蒙在她眼上的手帕扯开。
晚风拂面,裴浅海在他温暖的掌中慢慢睁眼,高海拔的山巅烟雾缭绕,随着清风徐来,眼前的云雾渐次散开,雾水尽头灯火阑珊,辽阔似画布的夜景与头顶漫天如水的星河交互辉映,宛如一片人间仙境。
渡假村海拔一千两百公尺,裴浅海往后退一步,发现身后一片宽敞平坦的草地上架了一顶豪华蒙古包,内装精致如小型套房,帐内温暖清净,地板铺上一层手工织造的尼泊尔薄地毯,窗边有顶木制双人床,床边玻璃长颈花瓶上是一束黑玫瑰,整整五十二朵,像是一颗热跳的心脏。
一种隐隐的猜测浮现心头,裴浅海侧过身,眼眸含笑问:“这是我们今晚的婚房?”
“嗯,如假包换的云端蜜月套房,喜欢吗?”
裴浅海回望眼前的辽阔美景,远山烟雾缭绕,帐内天棚与正面都开启一面圆弧状观景窗,星河灿烂,月光如水。他俩沐浴其中, 幕天席地,确实是名符其实的云端蜜月套房,真正无可挑惕。
她赤足站在其中,江北驰从后轻搂住她的腰际,拇指轻轻摩挲她滑腻的锁骨,眉眼里几乎全是揉碎的星子,“累吗?”
抬眼看星空,裴浅海开心的都不想眨眼,目光灿亮一片,摇摇头,“不累。”
一整天的婚礼她都踩着一双十公分高的细跟鞋,可是所有疲惫都在抬头望见浩瀚星空的那一刻烟消云散。
似乎这样的夜晚就该用来挥霍。
江北驰低头吻她修长的后颈,热气喷洒在她耳后,一手撑在透气窗的透明布幕上。
六月的天气,已经不算初夏,海拔一千两百公尺的高山,晚间山里甚至是寒冷的,草木上都能凝出露水。
一旁的小桌上摆着一壶醒好的红酒,江北驰握着她的手,指尖沾染上红宝石般的酒液,在洁白帐面上,一笔一画写出三个字——
想做吗?
夜露深重,却是洞房花烛时。
她侧过身,虽然害羞,却用无比澄澈的目光望着他。
没说出口的含意他明白。
今晚是新婚夜,该有的都不能少。
他从头到尾将她看了一遍,手指贴上她赤裸的背脊,抱着她说:坐上来。
……
被如此深深拥抱着,他的所有脉络深刻又清晰。
起伏间,夜色越晚越加浓郁,天际几颗星辰隐隐浮现,琴蛙声和鸣中,裴浅海的汨汨情意如波涛大海,在此山岚中,他简直要溺毙在此温柔乡。
深夜时分,远处的笑闹都歇息,他们方才温存安歇。
简单梳洗过后,江北驰上床搂着心爱的姑娘入睡。
依稀记得,当他抵着她柔弱颤抖的敏感之处,她用瘦弱的双臂撑起自己上身想迎合取悦他,并用那双噙着薄薄泪光的眼害羞却又认真望着他说“我爱你”时,那满眼毫无保留的情意是多令人心动。
他想,这辈子死在这一刻都不足惋惜。
是梦想、是现实、是有所坚持,所有的崎岖都在这露水浓重的一夜尘埃落定。以后的日子,都要偏爱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