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耳根却是红透的。
江北驰轻嗤一声,没再跟纯情孩子打趣,自己走到最后头的一排座椅,紧挨着裴浅海身旁坐下。
八点半整,车子准时开动。
由于各科主治医生们多在另一台车,车内除了周宜德跟大多是年轻住院医师,还有更年轻一点是 PGY,彼此身份相差不多,聊起天也没么隔阂。
江北驰坐的最后排,一整排五个人的座位就只有跟裴浅海两人,位置宽敞,但也称不上舒适。
烈阳透过玻璃窗照射进来,稀稀落落晒在裴浅海小巧的鼻尖上。
他看了几秒,思考了会儿,才把棒球帽往她脸上轻轻一罩。
车子在市区行驶一小时后进入了山区。
一开始路况还算好,但慢慢的进入更高的山区后,路况就不是那么稳了。
车身开始东摇西晃,整台车的人瞬间安静下来,没人再吭声。
随著有人喊晕,最前头的护理师开始有了动作,从药箱里掏出晕车药开始传递。
经过一连串的人工传递,谁都没敢逞强,传到江北驰这时刚好剩下最后一颗。
他看了眼药片,直接放到了口袋里。
感受到周边些微的声响,裴浅海在头晕目眩里恍惚睁开眼。
一瞬间,她有些分不清现实跟梦境。
江北驰的睡颜就近在咫尺,这距离,甚至能看清他每一根睫毛,还有每一次的呼吸。
以为还在梦里,裴浅海眯着眼,嘴里呢喃着,“江北驰……”
下一秒,男人睁开眼。
“嗯?”
鼻音里还带着初醒的沙哑和磁性,沉沉的,听得人心口酥麻。
恍惚中,裴浅海以为还在大学那时。
他说要搭计程车而她坚持要搭公车时,一脸不是很情愿的时候。
她浅浅的笑起,露出平日不曾有的娇憨,“江北驰,你晕车了吗?”
“……”
看了她一眼,江北驰知道她是睡懵了,也不计较,直接把棒球帽重新盖回她脸上,哑着声音回:“没有,妳继续睡。”
裴浅海因为晕车睡得不是太安稳,迷迷糊糊中醒来吃了一颗被塞在手心里的晕车药,喝了口水后又继续睡去。
睡醒时,已经到了目的地。
第十九章 随队二
医疗队一群人浩浩荡荡不下二十个全被安排住在村口教堂旁的木造民宿里。
教堂前面已经在当地卫生所的安排下撑起一片帐篷,里头的桌椅也布置妥当,等着下午就开工。
裴浅海在车上睡了一觉精神还不错,一下车在民宿房间里放好随身物品,下楼就准备开始跟着大部队工作。
赵喜喜正站在帐篷里跟人说话,看到她下楼,马上小跑着过去,脸上的神色无比严肃。
“浅海,告诉妳一个不幸的消息,我明天早上就得先回去了。”
“为什么?”裴浅海显然也没预料还有这样的插曲,把相机挂回脖子上说,“那我明早跟妳一起走。”
“不不不,妳得帮我留下,这案子多少钱我回头跟上面请款给妳。”
赵喜喜脸上明显有沮丧,“医院里周日还有一场外科座谈会,上头要我明早回去准备接待记者,顺便还要把我们院里的柯医师安排进访谈里,苍天啊,这是要亡我吗?都周五了才要我安排,我谁啊,记者干嘛鸟我?”
在赵喜喜的哀号声里,裴浅海抬眸看了一眼四周的年轻医师,小心翼翼藏起自己的一点心思,小声问:“就妳一个人回去?”
“没,还有周医师跟柯医师,他们早就打好算盘先来这里露个脸,然后回去参加外科座谈会,把这里全部丢给江医师处理,没看才刚跟村长打完招呼这两人就不见了。”
赵喜喜冷笑,“他们倒好,两面都讨巧,外科座谈会里还有江医师当年的导师,连给人见一面的机会都不给,医学生的职场霸凌跟小学鸡没俩样。”
裴浅海看着不远处跟着人说话的江北驰,其实也不怎么意外。
江北驰总是那副脾性,对谁都爱理不理的样子,天生就是会招人嫉妒的体质。
就算是现在,经历那些事,他依旧有一副傲骨。
但他站在那里,就是光的本身,总是人心生向往。
这时候一群人都在帐篷外排队要等着吃饭,她隔着人群看出去,只看到江北驰挺拔的背影靠在一棵树上,低头默默吃迟来的午饭。
大雨在午后淅淅沥沥落了下来,一下子就成了滂薄大雨。
偏乡的医疗资源少,知道有医生来义诊,住远一点的村民穿着雨衣撑把破伞也要赶过来。
医疗队可以做的资源不多:长期慢性药、疫苗施打、一些例行问诊,甚至是下果园造成的铁打损伤也要照护。
人情构成的画面最是好看,裴浅海背着单反在帐篷里穿梭,拍了好些照片跟影片,打算晚上就把档案整理好一批给赵喜喜带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