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北驰回过头,挑了下眉,嗤笑一声,“不好意思,我是小人。”
说完江北驰牵起裴浅海的手,往医院的反方向走,一面问她晚餐想吃什么。
裴浅海没心思在吃的上头,只觉得累。
走到一半江北驰突然停下脚步,没等她反应直接单手把人抱起来掂了掂,随即面露不悦,“两天不见妳就瘦了?钱橙橙喂妳吃空气?”
双脚突然离地,她下示意搂住他脖子,惊魂未定,“没事,我就拉肚子,拉瘦了。”
这鳖脚谎言是下意识回的,她心里也没底。
果然江北驰是不信的。
他勾起唇,扯了一个相当配合的假笑,“裴浅海,妳知道妳面前的人是医学硕士吧?”
她安静地被他拉着走了一会儿,慢吞吞憋出两个字,“知道。”
江北驰将人放回地面上,弯下腰,额头抵着额头,黑眸沉而暗,直勾勾盯着她,“裴浅海,妳可以不相信什么狗屁硕士,但妳可以相信自己的男朋友。”
“……”
那一晚江北驰没再逼她,却给她熬了一锅猪肚鸡,盯着她喝了两碗才放人。
钱橙橙这两天其实很尽责,拉着她到处吃,在海鲜市场上班的钱爸爸甚至煮了一桌子的海鲜大餐,可是她不管吃多少下去就吐了多少,直到这一碗胡椒味浓郁的辣汤喝下肚,整个人仿佛被注入鲜血,重新活了过来。
那一晚她睡得意外的沉,以至于根本没听到江北驰在半夜被宋迎曦的求救电话 CALL 回医院。
江北驰一走,下半夜她就做起了恶梦。
梦里黑压压一片,什么都没有,但黑暗中却又像是有千百双眼睛在看她,
这样的梦这几年她做了不下百次,但是跟江北驰住在一起后,次数骤减,只有他不在时,梦魇才会悄悄卷土重来,似乎也是个怕医生的东西。
可这一次似乎不一样,醒来后那股子后怕余韵犹存,她失神地盯着洁白的天花板许久,才慢慢坐起身。
旁边还有一盏落地小灯,是江北驰留给她起夜用。
此时灯光依旧柔和,像一轮明月暖暖照着床头柜上的保温杯,她缓缓爬起身,压住手腕穴道,想压下开始快速跳动起来的心脏。
熟悉的濒临死亡感在一瞬间排山倒海而来,她知道这只是感觉,并不是真的会致死,
可依旧是被逼出一身冷汗。
这一刻她才明白,恶梦最可怕的地方,是醒来的那一刻。
妳回到冰冷现实的世界,察觉自己依旧孤身一人,那才是恶梦的最深处。
江北驰一直到早上都没回来,裴浅海也懒得弄早餐,泡了一杯麦片喝完就去上班。
下半夜的折腾后,她头还在隐隐作疼,但是该赶的进度依旧不能落下。
赵喜喜上午出了包,蓝图没看好,导致页面重置,她赶紧联络制版厂重新出版样,一上午就这样兵荒马乱的过。
午休钟声一响,印刷厂来回报戒毒门诊新刊的进度,赵喜喜因为出包问题被解决,已经雀跃的跳了过来,跟没事人一样扯着她往食堂走,“赶紧赶紧,跟妳介绍个新朋友。”
厂商在那头还在回覆裴浅海消息,她心不在焉被拖着走,到了医院外头的砂锅粥店也没多留意,就这样直接跟林津羽打了照面。
砂锅粥店在医院侧门口,因应病患需求,口味道地价格实在,每一回来总是要等上那么一会儿,今天也不例外。
林津羽提着公事包站在门口,听赵喜喜扯着裴浅海介绍自己,“浅海,这是我在原子男孩版认识的版主,我可佩服她了,半天上班晚上打榜,周末没事还能去接机,上回孩子们的新单曲,硬生生从第十名给打到第二,我真是服死了,上回跨年的演唱会门票还是这位前辈给我搞来的,她这次调职到这,我一定要好好介绍妳认识认识。”
赵大小姐玩心大,正在兴头上,握着两人的手叽叽喳喳说话,裴浅海就安静站在那不说话,脑子一抽一抽地疼,正思索着是不是要借故离开,肩膀上就传来一道温热的压力。
“裴浅海,去哪儿?”
江北驰的嗓音就落在耳边,在她慌忙想要遁逃的时候,眼眶突然有涩意,似乎每一次他都能这么即时,好像知道她一脚踏在断崖边缘上,一把又将她扯回安全地带。
林津羽目光看过去,赵喜喜又赶紧替两位男士介绍了下新朋友,宋迎曦知道她是药厂的业务,还有兴致跟林津羽多聊几句,江北驰却什么也没表示,点了头算招呼,
正中午时分,砂锅店老板娘正在店里忙,看到江北驰站在外头排队,洗了手在围裙上胡乱抹两下就迎了出来,“江医师、宋医师,你们来啦,赶紧赶紧,我有包厢,给你们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