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北驰冷笑,“我知道,高三时她妈来学校闹过一次,我印象深刻。”
闹的还是让他不要跟才初中三年级的林津羽早恋。
那时他已经保送北泽医大,天天在学校读书馆看书,吃了一顿午饭后天上就砸下来一口大黑锅,闹得沸沸扬扬,连他妈也喊来学校解释。
这仇她忘了,他可没。
裴浅海叹气,这栋楼的闹事天后就是这位太太,不意外。
锁上门,江北驰回过身,看了房子一圈,随意走两圈,最后停在一间墙面被油漆成粉色的房间。
“妳房间?”
裴浅海侧过身,点头,“嗯。”
江北驰慢慢走近,颇有兴致踏进去,看着这小小的空间里,有书架、单人床、一张小桌子,脑子里想的都是,少女时期的她是什么模样。
因为有过租客进驻过,关于她的痕迹已经淡化不少,可是淡绿的窗帘、书桌上的纸胶带还有窗户上乱刻的字都在。
裴浅海有些心慌意乱。
在这里发生过太多事情,她在这张床上笑过哭过,还有偷偷想念他的痕迹。
窗户半掩,微风轻轻吹起窗帘,紧靠着床头的铝制窗框下缘有道铅笔涂鸦的痕迹。
微型的黑色字迹后头似乎还刻着什么图腾。
小巧精致,看得出来下笔的人有些绘画天份。
他走近了些,眯起眼,伸手仔细琢磨,慢慢看出在一个榭寄生涂鸦后隐隐写着一排字——
江北驰,你好吗?我很想你。
她从来不轻易吐露心情,他有时候也捉摸不定这个女人到底是爱自己多,还是愧疚自己多。
在此之前,他的心情虽沉静却寂寥,只觉得茫茫的。
而此刻,他转身望着她,目光幽深得就像要把人吞没。
知道了她的半点心事,他的心被隐隐扯了下,热血又活了。
裴浅海站在门边,神色有些呆滞,似乎是想些别的事,没注意到他发现了什么。
江北驰回过身,眸子漆黑微熠,直勾勾看着她,“谁写的?”
她恍然回神。
看到那排字,脸色闪过不自在。
还会有谁。
明知故问。
“别看了。”
她就不该让他跟上来。
“我当然要看。”江北驰仗着人高,掏出手机单手拍下来,嗓音拖得懒慢,桃花眼得意又耀眼,“原来有人甩了我后还暗恋我这么久,这可是铁铮铮的证据,得纪录下来,免得有人不认帐。”
“你别拍啊。”
裴浅海声音里有些尴尬。
那些偷偷摸摸的心事,就算是事过境迁也是会难堪。
江北驰笑起来,把照片归类到某个资料夹,拉着她到床上坐下,一手环过她肩膀,把手机放到她眼下,“放心,不让妳吃亏,作为交换,给妳看个东西。”
他在档案里找了找,在一个名为搁浅的资料夹里,找出一张照片。
照片看起来是在校园里拍。
一片银白着世界里,四周都是穿着雪靴跟大衣的情侣,校园中央有颗大圣诞树,树上垂挂着一串榭寄生,四周用小灯泡围绕着,自成一格的小世界。
江北驰就坐在圣诞树下的长凳上,身旁有个瘦瘦小小的雪人,戴着红色帽子、围红白相间的围巾,手上还插着一根拐杖糖。
她眯起眼睛,看着雪人胸口处,上头用 巧克力豆拼出她的名字。
江北驰搂着雪人,在镜头前旁若无人,轻轻亲吻雪人用草莓果酱染红的嘴唇。
她想起很多年前,平安夜那天,时间濒临十二点时一群外国人开始嘶吼起来,他们手里握着海尼根,头上戴着廉价的圣诞帽,嚷着——
榭寄生下接吻的情侣们,可以在一起一辈子。
一辈子,那是多让人向往的词。
台下一堆男男女女都疯了,争先恐后往那颗巨大的圣诞树下站,台上的江北驰握着麦克风,像看傻逼一样看着底下一群善男信女,嗤笑了声,丢了麦克风下台接过一瓶海尼根,就这样靠在吧台边上斯文地喝起酒。
所以她觉得他这种人不信玄学。
但是科学的尽头是玄学啊。
就跟爱没有什么道理一样。
“江北驰……”
心里有种说不上的感受。
很奇怪。
心跳没来由地漏跳了一拍,紧接着又强而有力鼓动了起来。
一下跳得比一下还快,好像下一秒就要突破胸膛而出一般……
心里面有一团情绪,解不开,只能喊他的名字。
可是喊了有什么用,还是一团麻乱。
“我……”
她想说些什么排解,正想开口说话,他轻轻的做了个“嘘……”的动作。
扣着她腰的手微使上力,两人便往床上倒。
弹簧床品质不好,嘎吱嘎吱作响,他紧跟着压上来,扣着她后颈肌肤,拇指在她唇上轻抚两下,额头低下靠着她,目光在她脸上巡视,滑过鼻梁,找的,是她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