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么揣着一点小侥幸,裴浅海开了江北驰房里的灯,慢慢躺上去。
这间房间靠东边,早上阳光很晒,比主卧小了三分之一的房间却比起她的空旷许多。
白色的墙上挂着的是她买给他的白色帽 T,还有一件换穿用的黑色冲锋衣。
书桌上除了笔电之外就是书,一叠一叠的原文书整齐排列在靠墙的那一面,娱乐相关的东西一概没有。
裴浅海目光慢慢在小小的空间里移动,身下的床有股淡淡的草本清冽香,大概是他每天回来洗完澡就直接上床,空气里满是干净清新的味道,像是大雨过后的草地,清淡高雅,让人闻着就昏昏欲睡。
她在睡前想着,就两小时,两小时后她就回房去睡……
……
再次醒来时,窗户外的天空已经鱼肚白,她翻了个身,想再眯一会儿,无预警就翻进一堵温热的怀里。
草本清冽香扑鼻。
“……”
裴浅海睁开眼,立刻就后悔了。
说好的浅眠,说好的睡得短呢?
她懊恼不已,偷偷掀开棉被想下床,才发现睡衣的一角被江北驰压在身下,她根本动弹不得。
而此刻,不知道加班到几点回家的人,穿着一身黑色睡衣,胸口平缓的一起一伏,憋屈的侧躺在床边,后背紧紧靠着墙面,手枕在头下,正处于熟睡状态。
一瞬间,她莫名起了断袖的念头。
但这想法毕竟不实际,她别无他法,只得重新躺下来,想着等他翻身,自己再悄悄下床……
这么一等,她竟又重新睡了过去。
醒来时整个人就窝在他怀里,头还枕在人家手臂上,而江北驰应该是刚起床,正靠在枕头上单手滑手机,看见她睁开眼,没有取笑更没有质问,只勾了勾唇角,说:“看来我的床跟枕头好像比我人更好睡?”
欠抽的口气几年下来都没变,但也因为这份熟稔的态度,化解了裴浅海的尴尬。
如果他紧张的关切她,更让她不知所措。
她坐起身,慢慢坐在床沿解释:“我昨晚做恶梦,不想一个人睡那么大的床。”
江北驰放下手机,漆黑的眼睛像一汪清水,眼中有笑意,“那妳选对了地方,我八字比妳重,这里确实是福地。”
他这么一本正经胡说八道化解了裴浅海紧绷的神经,她靠在枕头边,轻声问:“你怎么知道你八字比我重?”
“算命说的。”江北驰笑了笑,抽出压在她脖子下的手,轻轻甩了甩。
“你也信算命?”
“偶然算的。”抚着后颈,江北驰走近浴室里,声音慢慢飘出来,“还说,我叫江北驰,命中该有的都会有,只是会迟了一点。”
第五十章 二月十四
因为江北驰的默许,裴浅海连着几天都在他床上睡,只是每一次她都会定下闹钟,打算就睡三个小时,赶着在他回家前就起床换床。
可偏偏不知道怎么一回事,每一回她醒来天色都大亮,江北驰已经睡在一旁,不仅仅睡得深,还睡得相当近。
他睡着时相当安分,手就放在她颈子下撑着,与她胸口保持一段距离,只是呼吸贴得人很近,近得她感觉自己一寸一寸都要烧起来。
二月的天,却有七月的燥热。
她往往都不敢乱动,只能等他翻过身,腾出空间了,才敢慢慢起身下床。
这种事次数多了,裴浅海也觉得不对劲了,她检查了手机设定,发现手机设定还在,音量跟震动都处于开启状态,她想了想,如果是这样,那就是被谁切掉了。
而且还是在闹铃响起的那一刻。
身后的男人黑眼圈在眼下淡淡挂着,她终究不忍心吵他,把设定关了,打算再也不踏进他房门一步。
可是她不去,他却来了。
半夜醒来时,她感觉房门被轻轻推开,半梦半醒间她以为自己还在梦魇里,鼻息里却闻到男人刚沐浴过的清香,她正松口气,过一会儿才意识到不对劲——
江北驰是太累走错房间了?
紧跟着湿气从身后而来,掀开被子的动作也轻手轻脚,她慢慢睁开眼,耳边突然靠近一堵热气,吓得她动也不敢动。
江北驰自然也察觉她浑身紧绷,不像个此时应该熟睡的人,他也不吭声,只单手搂住她的腰,嗓音低润中带着一丝哑,“江医生四十八小时没睡,救了两个人的命,死了一个病人,想抱着女朋友睡。”
嗓音里的沮丧,是她不曾听过的失落。
“想抱抱妳。”
四个字,敲到她心里最软的那一处。
她翻过身,面对他。
黑暗里什么都看不清,江北驰也没戴眼镜,却似乎是眯着眼在端详她。
她把手穿过他腋下,往前靠近,像是无尾熊,牢牢抱紧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