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陆安屿答应地干脆,庆幸总算能将她当年搬出去的东西,再原封不动地搬回来。
第七十章 到家了
同居短短五天,黎想已经和陆安屿打了两场架。
一次是半夜。
黎想一贯喜欢独睡。以前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卿卿我我完,都会各自霸占床一边,隔开些距离,互不干扰。
可这几天,她刚上床躺倒,便被人从身后迫不及待地揽住。他手臂搭在她腰窝还不够,腿也得架着。黎想嫌重,不乐意地扭一扭,作势要移开他胳膊。
陆安屿反倒加重力度,“干嘛?”
“放开我,挤死了。”
“不放。”陆安屿收紧双臂,下巴蹭蹭她的香肩,“我不放。”
黎想今日困得不行,耐性耗尽,猛地翻身,对着他大腿内侧就是一通乱踢:“你不放我怎么睡觉?”
“放也行,你抱着我。”陆安屿由她乱踢,耍起了无赖。今天医院事多,他到家都快十点半了,还没好好腻歪呢。
“...”
“我俩以前不是各睡各的吗?抱一起怎么睡得好?”
“怎么睡不好?”陆安屿支撑起上半身,将黎想拢在身下。他接连做了好几晚的噩梦,梦里都是那一日的歇斯底里和怒骂,惊得他出了一身冷汗。
黎想直瞪着他,搞不懂他好端端又在抽什么风。她在两种情况下最容易情绪失控:困了,饿了。眼下深更半夜,她又困又饿,用力推开他,咻地下床:“我去睡客房。”
陆安屿原本的好兴致被推了个稀巴烂,面色转冷:“一言不合就分床?”
黎想顿住脚步,急躁地捋了捋长发,气得叉腰跺脚:“你不让我睡觉!”
“那你也不能二话不说,说走就走!”陆安屿盘腿坐在床上,脱口而出。逆光里的人眉心似是揪在一起,看上去有点委屈。
黎想觑见他模样,原气鼓鼓的心瞬间软成了棉花糖。她磨蹭到床边,胡乱撸撸他头发;“生气了?”
陆安屿耷拉着唇角,“没。”
“骗人。”她爬上床,和他面对面盘腿而坐。见他仍垂着脑袋,便躬下腰试图捕捉他视线。
陆安屿撇过脸躲闪,鼻腔重重叹息一声,郑重其事地启唇:“黎想,我再也经不起和你分开了。”
那时候他年轻气盛,能凭借满腔怒火和傲慢朝前冲,头都不肯回。可现在他心中更多的是忐忑,越幸福越慌张,像是在过偷来的日子,连睡个觉的功夫都能被打回原形。
“跟你领证前一晚,我做了个梦。”他没了刚才的气焰,“后来我开始相信梦的确能预兆些事情。”
“梦到什么了?”黎想双手捧住他的脸,和他对视;又啄一口他的唇,柔声哄着:“你跟我说说。”
梦到什么了呢?
梦到他莫名站在院落中央,成了所有看客们的焦点。喜乐震耳欲聋,他穿着民国时期的大长褂,胸前别了一大朵红花,站在离轿子几米之遥的位置,心急难耐。他反复搓着双手,盼着快点到良辰吉时,更希冀能来一阵邪风撩起轿帘,让他先睹为快。
陆安屿不时拱手作揖,笑到面颊僵硬,机械式地应和着大家的祝贺。他心脏扑通乱跳,脑袋也不如往常清楚,暗想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还没见过新娘子,万一...他在心中连“呸”了三声,暗自祈祷:轿子里的人可千万得是黎想啊。
喜娘甩着红帕,小跑上前,嘴角咧到了天边。她朝众人做了个手势,又笑眯眯提醒:“少爷,快射箭!只要射中轿帘,哪怕一角,美人就是你的啦!”
陆安屿木讷地点点头,连呼了好几口气。他手有些抖,视野也模模糊糊。他自认找准了角度,却屡屡脱靶。到了第三次,喜娘愁眉苦脸地叮嘱:事不过三,再不中,今日这喜事就办不成了。
众人不约而同“吁”一声,随即小声议论。陆安屿屏息凝神,甩了甩胳膊当热身,又立了个扎实的马步,甚至作弊朝前挪了一小步。他自认万无一失,不料手一滑,箭头直接砸到了地上。
奏乐声乍停,人群里叹气声不断。车夫们忙不迭起身,扛起轿子就跑。陆安屿还没反应过来,环顾着转眼一空的庭院 - 他的新娘呢?怎么突然只剩他一人了?
“说完了。”他垂着眼睑,气息隐隐夹杂着失落。
黎想渐渐笑不出来,两只手同时握住陆安屿的。她难得轻声细语,将内心最柔软的部分剖开来给他看:“那时候我们都还小,很多事琢磨不明白,遇到困难只会想着逃避。处理问题也很极端,生怕多说一句软话丢了自尊和面子。”
黎想觉得此刻她成了掌舵的那个人,得安抚好船员的心态,告诉他:两个人已经在一条船上了,落海也好、撞上礁石也罢,以后风雨同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