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想不断平复呼吸,拨了通电话:“你的猫!在我睡觉的地方拉屎了!”
对方轻声笑笑:“昨天就想问你,是不是换香水了?他不习惯新味道。”
好,好,好,黎想咬牙切齿:“都是我的错是吧?我换香水也有错?”
“你又怎么了?”
“它刚才在我键盘一通乱踩,我赶它的时候,水泼到了键盘上,现在电脑坏了。”黎想胡乱捋着头发,眼神剜着那只始作俑者,眼瞧它不慌不忙舔完屁股,傲娇地钻进猫窝补觉。
“你怎么这么不注意?离开电脑的时候要记得锁屏。”
黎想懒得跟他废话,她站在客厅中央,双手叉腰,气咻咻的。
掌心里的手机震个没完,她没好气地接起:“又怎么了!?”
对方清清嗓子:“是我,你怎么了?”
黎想愣住,“哦,以为是客户的讨债电话。”
“感冒了?”
“差不多吧,找我什么事?”
对方咳了一声:“医院有规定,要求对病人定期随访...你去做 b 超检查了么?”
“还没…”
“行,那我过几天再问。”
“...不用了,我没事。”
陆安屿倒是公事公办的语气:“麻烦配合我工作,大家互相理解吧。”
“…”
第五章 尽给自己找不痛快
阳光斜射进屋,桌上的郁金香耷拉着脑袋,没了前一日的精气神。
始作俑者此刻正呼呼大睡,心安理得。黎想在客厅暴走几圈之后终于彻底冷静下来;就在刚刚过去的一刻钟里,她脑子里反反复复蹦跶出「辞职」的念头,怎么都压不下去。
辞职的想法并不新鲜。
过去几年,这个念头总在每一个忙季开始之前准时报道,一直延续到忙季结束,再在下一个忙季如期返场。
她盯着桌上的一片狼藉,竟感恩于电脑此刻的罢工。她发了条信息给 Martin 说明情况,又和组里的小朋友打了个招呼,最后一通电话拨给了沈确。
电话刚被接起,那头便传来长达五秒的尖叫:“失踪人口回归了?”
黎想忙将手机拿远些,“下午茶吗?最近有什么网红店值得打卡?”
沈确大惊小怪的:“我没听错吧,你不是忙季吗?”
“如果今天不能吃一顿甜食,我大概率活不到明天早上。”
沈确心领神会,琢磨几秒:“你公司附近新开了一家,拿破仑一绝。”
“别,不想在那一带转悠。”
“好,换一家,我发你地址。”
有一阵子没见,沈确打扮得愈发精致,她顶着红唇和洁白无毛孔的面庞,穿着当季新款格子大衣。相比之下,黎想身上的班味过于明显,帆布包拉胯,包上还有番茄酱的印渍。
“你怎么脸色这么差?”沈确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一番,啧啧几声:“说真的,你的破审计要不别干了…来我爸公司当财务,和我做同事呗~去内审也行。”
黎想尝了一小口提拉米苏千层,差点被上面的粉末呛到。她拼命咳嗽:“对了,我好像感冒了,如果传染你别打我...”
沈确一脸无所谓:“电话里就听出来了。我每天早睡早起,定期健身瑜伽,身体倍棒!你的病毒侵蚀不到我。”
黎想努努嘴,转眼闷头吃完了一整块千层,大呼过瘾。
血糖飙升,内心的愉悦指数也蹭蹭上涨;黎想一手托腮,不记得多久没过过一个无所事事的周末下午了。她眯着眼,回想起大学时代和沈确肆意蹉跎岁月的时光,心中惆怅又多了几分。
“跳槽啊,你有多少青春可以浪费在工作上?审计能有什么出路?”
要是再往日,黎想一定会说出各种各样的顾虑:从职业发展到人生规划,再到家族期盼、人各有志等等;而今天她却陷入沉思,怔怔的:“裸辞会不会太冲动了?”
“不会。”沈确不假思索:“我说了呀,来我爸的公司。嘿,你猜怎么着,老头努力奋斗这么多年,都快倒腾上市了。”
“再说吧。”
也不知是不是到了年纪,黎想最近总有心力交瘁之感。忙季开始前,她预想到未来几个月的暗无天日,闷在被子里嗷嗷哭了一晚上;而这段时日发泄不出的怨气更是堵住了左右心房。
黎想捂住胸口,“最近心脏不舒服,心率失调。”
“去医院看了吗?”
“没时间。”
提到医院,黎想陡然想起另一件头疼的事情:“你能帮我约个九院妇产科的专家号吗?我在网上看了,最快要半个月后...”
沈确玩味地打量她:“陈知临的?”
黎想反应了几秒:“想哪儿去了。”她概括了一下基本情况,省略陆安屿的部分,“我想尽快,不然真的睡不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