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走后,他在世间留下的东西,总能让人把断续的悲伤拼凑成思念。”
“可我只希望,你们是在笑声中想起我。”
迟全缓缓阖眼,仿佛又忆起芳华岁月。
“我希望你们能笑着,看日落,看花开。”
“并借此思念我。”
“我喜欢木香。”迟全淡淡仰头,“只要木香开了――”
“我就高兴。”
-
和迟全道别,天色已晚。
迟休点上一支烟咬在唇边,在冬末春始的大街上缓步。
在找到迟宽之前,迟休一度憧憬,迟全会不会是她那失踪的父亲。
可当她知道迟全的来历后,不得不放弃这个想法。
迟休遇到迟全的那一年,正是迟全失明的第一年。
她也不太清楚自己给迟全带去过什么,印象里,永远只有安静坐在她身后的慈祥老人。
脸上的和蔼笑意丝毫不减。
迟休轻吐着烟,脑海里又回荡起迟奕的话。
“……医生也说时间不长了……”
“他一直说想见你,又怕你不肯来……”
“讲心里话,我很感谢你。”
“如果当年没遇到你,我父亲也不会从那场车祸撑到现在……”
迟休掐掉烟,在路边拦下一辆车返回小区。
走进单元楼电梯,迟休刚准备摁下关门键,韶谌的手忽然拦在门口。
随后走进。
韶谌身上的湿冷气息扑面而来,迟休撇过头,透过镜片看到韶谌发顶的水珠。
“外面下雨了?”迟休出声。
“嗯。”
韶谌一手插兜,神色淡淡。
迟休无意盯了他几秒。
注意到她的目光,韶谌侧过脸好整以暇地看着迟休。
“怎么?看得无法自拔了?”
“……”
迟休无语,收回视线。
但确实。
挺好看的。
尤其是喉结。
高中那会儿,迟休经常被郑连依拉去看他们打篮球。
篮球场外总会围上几圈女生,郑连依拽住迟休拼命往里边挤,迟休不明不白地跟着遭罪。
好不容易在人群前站稳脚,迟休面无表情地推推眼镜,不明白一群人到底在瞎喊什么。
直到。
韶谌手里抱着篮球,站在场边等待上场,不时跟身旁的男生说笑两句。
迟休没能把视线移开。
湛桥一中校服短袖是立领正肩,领口设有三个纽扣。
对面的少年领口解开,露出的锁骨线条蜿蜒至隐没,喉结不时滑动。
迟休那时便觉得,一个男生的喉结也可以很好看。
当然。
仅限韶谌。
电梯抵达九楼,韶谌走出门,迟休抬眸又瞟了一眼。
回到家,迟休琢磨着弄点晚饭吃,打开冰箱,几瓶酒映入眼帘。
她有些心痒。
另一头。
韶谌回家放下电脑包,转进浴室冲澡。
随后躺回卧室。
许久,他又走出来环视屋子。
猫呢?
韶谌挑眉。
正愁没理由去楼上。
连外套都懒得披,韶谌拿起钥匙嚣张出门。
上楼,像往常一样敲门。
没动静。
又敲。
屋内终于响起拖鞋的啪嗒声。
开门。
迟休一身黑色家居服,长发落肩,木然望着门外的韶谌。
韶谌抬了抬下巴:“你看看阳台,猫是不是又跑你那儿了?”
迟休摇头。
“你看了?”
迟休又摇头。
韶谌扬眉:“你都没看怎么知道,快点,找猫。”
听言,迟休原本平静的脸忽然皱眉,上手抓起韶谌胸前的衣料往屋里拽。
韶谌被迟休的抓力一吓,还没反应过来便被拉进门内。
迟休拽着他直往阳台上带,韶谌不得不顺从她微躬身子。
经过客厅,他瞥见茶几上的酒瓶。
眉心一跳。
迟休喝酒了?
没等韶谌多想,迟休已然把他拽到阳台上,然后直视他。
韶谌象征性地往阳台扫了一眼。
“哦,不在。”
其实刚才韶谌出门时,秋天已经从他床底下钻出来。
韶谌看见了。
闻言,迟休又扯起他的衣襟往客厅里带。
韶谌垂眸注视自己被扯变形的衣服,默不作声。
走到茶几前,迟休忽又停下,像是在思考什么。
韶谌安静看她。
顷刻,迟休转身,却被自己绊倒,直直往韶谌身上扑。
韶谌忙伸手扶住迟休,自己也失去支点往后倒,跌坐在地毯上。
迟休坐在韶谌身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挣扎一下,韶谌将身体半靠在沙发边,没好气地注视迟休。
“看这么久,看清我是谁了么?”韶谌见迟休正眯眼看他,不禁失笑。
迟休愣怔几秒,缓缓道:“看清了。”
“哦?”韶谌挑眉,“那我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