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尚光天天愁得不成样子。
可病又不是发愁掉眼泪就能突然变好。
周亦充他们寒假开学前来看过齐秋一次,那天齐秋肉眼可见得很高兴,虽然说话依旧沙哑艰难,但脸上久违地隐隐可见血色。
夏夏开学早,几个人乐得清闲不用带孩子,在房间里待了一下午,周亦充和付炀在说,齐秋就安静地听着。
周亦充手腕上多了个镯子,付炀脖子上多了个银锁。
上官尚光看不出来,但齐秋一直咯咯地笑。
“真好。”他说。
“秋秋,你说什么真好?”上官尚光问。
付炀转身搂他肩膀把人带走:“你可别让他说话了。”
上官尚光才注意到他脖子上丁零当啷的长命锁,拿在手上翻来覆去地看,一脸欲言又止。
“你又想放什么屁?”
“你这锁……好像我爸给我家狗买的铃铛啊!”
言辞太直白,周亦充正喂齐秋喝水,闻言没憋住笑喷出来,手一抖差点把水泼人家脸上。
“你他妈会不会说话?”付炀把锁夺回去笑骂,“滚蛋。”
雨潇潇切好果盘正往屋里端,推门就看见一屋子人神色各异。
“笑嘛呢?”她蹙眉给门边的两人一人一脚又转头看周亦充,“还有你,你是想杀了秋秋吗?”
“潇潇……救我,我要……喝水。”齐秋嘴唇蠕动,断断续续地要求场外援助。
周亦充识相地放下水杯让开,雨潇潇一视同仁地也给了他一脚。
“你们这种养尊处优的大少爷就是不会伺候人。”她翻着白眼坐在齐秋床边。
被点到的几个“大少爷”鹌鹑似的不说话了,默默坐到桌边吃水果。
可是上官尚光闲不住,直接哪壶不开提哪壶。
“对了,”上官尚光想到了什么似的抬头,“潇潇,李疏衡咋没来?提前回学校了?”
他嘴快,旁边两人一时没拉住就让他一下子给秃噜了出来。
话音刚落,房间内的空气突然凝固了。
周亦充挤眉弄眼地偷偷踩他一脚,付炀尴尬地咳一声转头看窗外风景。
不对劲,十分有十五分不对劲。
“咋……”上官尚光迟疑地转头去看。
雨潇潇背对着他们,一口一口地给齐秋喂水喝,手中动作没停。
这不是好好的吗?
他正想转回头去的时候雨潇潇说话了。
“死了。”
此话一出神经大条如上官尚光也明白了怎么回事,这才后悔起自己刚才说了什么没脑子的话。
可是这也不怪他啊!也没人告诉他这俩狗男女分手了啊!
上官尚光在沉默中崩溃。
“那个……哈哈,”他干笑两声,“死了……就死了吧……”
“那不挺好的嘛是吧?咱们哥们几个都是单身狗,起码你还尝过甜甜的恋爱。”上官尚光尴尬地说。
不远处雨潇潇闻言轻嗤,放下水杯转头看向面红耳赤的两位。
“都是,单身狗?”她表示不赞同。
被视线扫到的周亦充红着脸咳嗽,挠挠头又挠挠脸假装自己很忙。
付炀没他那么多小动作,只看着窗外不说话,只是红色从脖子漫上耳朵尖。
两人的表现不言而喻。
上官尚光只感觉自己头皮发麻宛若五雷轰顶。
“不是……你俩来真的啊?”
太crazy了……
他宁可去相信刘姨和司机小陈黄昏恋!
“不然?要不要我俩现在接吻给你看?”付炀反问。
“那倒不用了!”上官尚光连忙摆手。
这一天,上官少爷无法再直视昔日同学情。
他的世界观遭受到严重冲击,不过好像又没有太严重。
仔细想想还有点合理。这俩高中的时候就有点不太正常。
周亦充他们没留下吃晚饭,临走的时候送给齐秋一个平安符。
“去碧云寺求的,”他又从口袋里掏出另一个,“你也有。”
上官尚光接过那枚小小的平安符,鼻子阵阵发酸。
“谢谢。”
不过最后这两枚平安符都被上官尚光塞到了齐秋的枕头底下。
齐秋的病情什么样他最清楚,也许……撑不到下次再见面了。
他愿意用自己的平安给齐秋续上一段命。
*
寒假开学后没几天,齐秋就已经连手指都动不了了,只能上呼吸机。
他像一个植物人一样,可意识还是非常清楚,还有触觉,会感知到痛。
上官尚光很忙,休了一年学来照顾他,其他时间也没闲着,渐渐在接手家里的产业。
两人能见面的时间少之又少,而多数上官尚光在病床边的时候齐秋往往在昏迷。
惊蛰这天齐秋醒着,上官尚光也破天荒地一直在房间从没离开过。
因为今天是齐秋的生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