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变成李校然主摄,他负责打反光板,程羽绮负责补妆和造型。
两个姓程的辅助有大把的摸鱼时间,程羽绮又要来跟程醒言打探圈里那点花边新闻。当今的流量明星在剧里演技都烂出新的高度,但在剧外炒作cp的演技简直炉火纯青,程羽绮就被骗得不轻,即使已经吃过很多次闭门羹,照样心痒得要命。
程醒言委婉劝告道:“我觉得吧,你还是看点二次元会比较幸福。与其追究到底什么是真的,不如自行把假的解释为真的。”
程羽绮还不愿意放弃:“那到底有没有真的因戏生情小情侣?不管同性异性,让我吃上一口吧,求求你了。”
程醒言:“有倒是有。”
程羽绮连忙追问:“到底是谁?”
程醒言:“不告诉你。”
“不说拉倒。”程羽绮认定他指望不上,于是乎锁定了新的祸害对象,“我一会就去问你的小同事,叫什么来着,李校然?他肯定全都告诉我。”
“你实在闲得可以准备一下考研复试题目,你们考不考英语口语?”
程羽绮骂道:“你以为我真想知道?那我还能跟你聊什么话题,聊公司理财和微观经济学吗?你听得懂吗?别不知好歹了!”
原来如此。程醒言忽而开窍了,情商骤然提升五个百分点。
但要应付接下来发生的事,他提升的这点情商完全不够用。
程羽绮把李校然支走了,程醒言正要接替对方继续拍摄,模特却率先叫了停。
叶竞遥给自己裹了件厚重的羽绒外套,嘴唇浸润在保温杯泡的棕色茶水里,依然有些发抖。程醒言这才意识到对方恐怕早已体力不支,只是妆容欺诈性太强,谁都没能看出来。
叶竞遥叫了他的名字。隔着不知何种原料的茶水,和保温杯的金属杯壁,声音因遮掩而听起来腼腆:“程醒言,我想把钱还给你们。”
程醒言刚从公园的摊贩处捎回一袋暖贴,脑子没能及时转过弯来:“什么钱,你什么时候欠我钱了?”
“但我原先存的钱已经化疗用完了。我下周就要做第二次手术,如果术后我还能活着,我就去接一些兼职。”叶竞遥自顾自地盘算道,“还有,我以前买过很多bjd娃娃,我想给它们重新找到合适的主人,应该也能换一些钱。但可能还是不够还,你们可以通融一下时间吗?”
程醒言终于领悟了“你们”的指代对象。难道叶竞遥把收到的钱当作他和褚晏清的婚后共有财产了?那他可真受不起,“等一下。我不知道褚晏清是什么想法,如果你非要问我,我的意见是你先好好养病,其他的都等你出院之后再说吧。不用着急。”
“你前些天应该听到了,我说我不想治了。”
程醒言尽可能充当耐心的倾听者:“为什么会这样想?你年纪也不大,治愈可能性还是很高的。”
叶竞遥从保温杯里抬起头来,茶水将上妆的口红消磨干净,原本惨淡的唇色也藏不住了,“那天你爷爷和你说,还想趁着最后的时间再做点什么。至于我,我的人生本来是彻底失败的,我没有做成过任何事情,继续活着也没有意义。”
“你的人生还长着呢,现在就下结论恐怕不太客观。你怎么能知道以后的事?”
“就像玩大富翁一样,如果中间崩盘得太狠,后边也别想救回来了,只会越玩越难受。”叶竞遥平静道,“人生里几个重要的选择,不管是选专业选工作还是选男友,我好像都做错了。我真的有必要继续玩下去吗?”
程醒言有些懊悔自己对心理学的研究止于皮毛,他没能想到安慰的说辞,也无权代替对方决定要不要活下去,就像他同样无权代替褚晏清决定要不要原谅。紧要关头,他只能回归老本行:“我想到一部电影,但突然忘了片名……呃,你对电影感兴趣吗?我回头给你整理一个清单吧,你住院的时候可以看两眼,就当打发时间。”
叶竞遥略带歉意地笑了:“对不起,跟你抱怨太多了。我只是想让你转告我哥,我会慢慢把钱还给你们。之后我爸应该也不会再去打扰你们,只要我拿放弃治疗当做威胁,他什么都会同意的。”
程醒言感到为难:“我可以帮你转告,但我认为你和褚晏清当面聊聊会更合适。”
叶竞遥比他还要为难:“还是算了吧。我们其实关系不太近,要见面太尴尬了。”
“不至于不能见面吧。”
“因为我爸对我哥的态度,好像一直都很偏执。我知道本质原因是他讨厌褚叔叔,就是姑妈的前夫,恨屋及乌吧。”叶竞遥顺了顺头发,仿佛在仔细梳理记忆,“以前他不允许我去姑妈家玩。就算是过年的时候,姑妈希望家里能接纳我哥,总是求我爸理解一下她的难处,他照样每年都不准我哥进屋吃饭。他觉得……你也能猜到是他怎么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