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到这里,眼中明显已经露出了几分刺骨的寒意。
“不求人人能共鸣伤悲,抵足谈心,可好歹大人也总得明白,就算是死,首辅也是为了谁而死吧。”
怎能做了这样的厚颜无耻的事情来呢。
不是所有人都有心的,可就单单说,是个人都做不出来这样的事吧。
是什么苦大仇深的敌人?难道黄渠他曾经也没有受过杨奕的惠?绕是趁他病要他命,也不是这么个要法。
萧吟自认为自己冷心,可见到了宋河和黄渠这两人,才知道,原来事情也能做到这样难看的地步啊。
萧吟道:“若是大人执意,不若将则玉一起抓了吧,毕竟今日我出现在杨家,想也同他们脱不开干系……”
“他们若是什么乱臣,那么我萧则玉就是贼子。”
他说,他们是乱臣,那他萧则玉就做贼子。
萧吟话音方落,就听得一声怒喝。
“逆子!你给我住嘴!”
萧正从外头大步走来,边走边骂,“好好好!现下是彻底不将我这个爹放在眼里了!出来解手?人解到了十万八千里开外的杨家了?!”
萧正俨然已经怒极。
方才萧吟说是出去解手,结果人呢?去了近乎一炷香的功夫也不见得,那萧煦还在帮他左瞒又瞒,瞒不住了,派人一看,才发现人早就不见了!
怎能不气,他怎能不气?!
旁的时候他来寻他们都行,过年的时候也要出门?就是这样耐不住?!在家里吃个年夜饭的功夫人就没了影!
萧正气得不行,非要上门来抓他回去,结果一来就听到了萧吟说这样的话。
乱臣……贼子……
他说这样的话,他是何居心!
这话传出去,他是想要拉着他们萧家和杨家一起陪葬吗!
萧正再也忍不住,直接拿了一旁站着官兵的身上的剑,那人一时不察,竟就这样叫他夺了过去。
他直接将剑架在了萧吟的脖子上面,很快就有丝丝密密的血珠从脖颈上渗出。
他说,“你再说一遍,你有种再说这一遍这样的话!”
众人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到,跟了过来的萧煦忙上去拉劝起了萧正来。
“爹,父亲!则玉他不是故意说这些的,你冷静些啊!”
可是萧吟即便是被剑架了脖子,仍旧丝毫不动弹,不仅如此,却始终不愿意松口……
饶是下一刻,萧正将这剑刺了进去,他就是连眼睛恐怕都不会眨一下。
一旁的黄渠也没想到事情会弄到这样的地步,本是来抓人的,结果人没抓成,还快要看到了萧正杀子。
他也不想再在这里待下去了,若萧正现在气头上真把萧吟杀了,事后回想起来,肯定会想起他这个罪魁祸首来,三十六计走为上策,他现下还是不要继续待在这里才好。
他走到了萧正身边,对气在头上的萧正拱了拱手,说道:“我本意是想来抓人,但令子似同他们关系匪浅,既如此,看在萧大人的面上,那我便先回去了,叫他们过个好年便是。”
分明是他自己程序不正,现下竟说是看在萧正的面上。
萧正气在头上,哪里惯他,直接将剑往地上狠狠一摔,险些弹起砸到了黄渠。
黄渠赶紧往一旁躲去。
“不用说什么看在我的面上!你若有都察院的文书,早拿了人去!”
黄渠知道萧正生气,也不同他计较,只装模作样拍了拍衣上的雪,道:“好,文书我迟早拿来,他们的罪我迟早要定,只好心奉劝萧阁老一句,可莫要让那些乱臣贼子之流,毁了百年清誉!”
留下这杀人诛心的话语,黄渠转身便带着人离开了此处。
浩浩汤汤来,浩浩汤汤走,却将杨家搅得一团乱麻。
最麻烦的黄渠走了之后,萧正对萧吟骂道:“给我滚回家去!我尚且给你留点脸面!”
给他留点脸,不至于在杨家就要他难看。
萧正说罢,已经甩袖往外走去,萧煦也
来不及再和杨风生说什么,只能先追上他再劝两句,也跟走了出去。
听到萧正说的这话,萧吟也没有辩驳,从始至终都是低着头挨骂,那群人走后,院子里头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杨水起看向了萧吟,他就那样站在那处,身上都像是蒙了一层灰,杨水起却忍不住担心。他回去之后,不知道会怎么样,不知道萧正又会怎么样对他。
还不待她多想什么,就见萧吟对她笑了一下,似是在让她不要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