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家店就在他们第一次跟黎由拼桌的夜市旁边，何安目不斜视进去。
今晚能睹物思人的实在够多了。
连杰没意识到这个问题，所以就不知道他安哥为啥突然跟生气了一样。
但有一点他清楚的是，安哥没有拒绝他这一晚上把安鑫安排在他身边的行为。
这就是好现象。
他这边还在暗自窃喜安哥可能马上就要逢新春丢往事，安鑫那边却跟任婕较上劲儿了。
包间是个最大的，位置绝对能坐得下他们这些人。
任婕一进门就准备坐在何安旁边，被安鑫一屁股挤开。
安鑫假装没有发现自己挤到了她，直接面对着何安。
“还能喝吗？”
何安端端坐在沙发上，抬抬下巴。
“喝。”
连杰看他俩先喝上了，识趣的把任婕带到一边玩。
何安朝那边看一眼。
“她走了，你可以不用挨这么紧了。”
安鑫挪了下屁股，语气没有被揭穿的尴尬。
“哎呀，被你发现了。”
她挪动再坐下时动作幅度不小，何安闻到那股味道，拧着眉。
“什么味儿？”
“哦，你鼻子还挺灵啊，出门的时候喷了香水，好闻吧？”
何安敲着酒瓶没接茬。
可能真是巧合。
一帮男的在KTV扯着嗓子唱歌的场面实在让人难以忍受，何安被音响里的声音震得头发蒙，不醉也该被聒晕了。
他推开连杰的大肥身体，出门透气。
外面雨停了，风扑在身上有点凉。
没一会儿，安鑫也出来了。
“快开学了，上周她给培安和晴天打了笔钱，我都收好了。”
何安没吭声。
来了一个可以在他面前毫无顾忌提起那个人的，还不太习惯。
“嗯，你有数就行。”
“还给培安奶奶做了轮椅，下周就到了。”
“嗯。”
“昨晚俩小孩画的画发给她之后，我们还视频了会儿。”
“……嗯。”
“你联系过她吗？”
“没。”
“为什么不？”
何安依旧目视前方，可不知道怎得稍显落寞。
安鑫站累了，靠墙根问他。
“她走了多久了？”
“不知道。”
两个月零九天。
何安借着醉态把黯然神伤四个字掩了过去。
安鑫看他这个样子就叹气。
“还挂念吗。”
何安回头看她一眼，翘着嘴角的表情好像她说了什么多好笑的笑话。
任婕这时候从里面出来，友好的靠在安鑫身边。
“你们在外面不冷吗？”
安鑫没有兴致再跟她虚情假意，直接到何安身边挎着他的胳膊。
“这妹妹又来了，我烦，你自己应付吧，我走了。”
何安不知道她对任婕这股敌意是哪里来的，不过他这会儿确实也谁都不想搭理，更别说任婕。
任婕搓着胳膊站在他旁边。
“挺冷的还。”
何安抽完最后一口烟扔掉。
“跟他们说声我先走了。”
“哎，我送你回吧。”
“不用。”
刚下过雨，空气中水汽都还没散。
何安准备一路走回家，走到一半觉得热，就把外套脱了。
袖子在脸前擦过的时候他又闻到了那股味道，这条胳膊刚刚安鑫搂过。
何安脚下转弯，绕去了那家酒店。
在酒店门口站了个把钟头，酒醒得差不多，脑子也清醒个差不多。
他轻笑出声，这是在等什么呢。
就凭一晚上的几个不算明显的巧合，他就要怀疑那人是不是又回来了？还真是喝多了。
“傻逼。”
何安用指腹搓灭烟头，从酒店离开。
路边有辆车停下。
任婕透过车窗看到他离开的样子，这么久以来的提心吊胆终究还是灵验了。
她盯着对面酒店的窗户，又想起舅舅告诉自己的话。
“走了就是走了。”
走了，就没法争了。
街上重归安静，只有路灯闪着。
安鑫从拐角黑暗处绕过来，看何安走远了才对着手机屏说话。
“看见了？”
“嗯。”
“刚刚也都听清了？”
“嗯。”
“你信吗？”
那边响起打火机的声音。
“挂了，你回吧。”
周日下午，老杨来敲何安的门。
“小安，小安？开门！”
何安从床上爬起，昏昏沉沉。
“咋了。”
“咋才起！”
“有啥事？”
昨晚上喝得确实多，新领导放话了说今天不用他们喝酒的去值班，何安就一觉睡到现在，一看表都快两点了。
老杨把手里的东西放下。
“云云说想见你哩，咱们一块放风筝啊。”
“不去，晚上我再去看她吧。”
“哎呀！”老杨把屋子里窗帘拉开，“云云现在正跟你嫂闹腾呢，非要见你，走吧，出去晒晒太阳，看这天气可好哩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