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老师没吃几口,心里还记挂着刚才的事。
“唉,这强强现在变这样,真是不知道该说啥。”
叔伯抽着烟也满面愁容。
黎由像是见惯了,犀利的指出问题。
“骨子里的小人,不是一天变的。”
赵老师叹着气。
“怪我怪我,我就是太纵容他。”
安鑫给黎由解释。
“他之前不这样,也是肯干活挣钱养他老娘,后来……”
“后来有些事别人干了,他当然不用费那劲儿。”
他们早该意识到这问题,只是心太软,放不了手。
黎由话说得很直接,既然开了口,就把问题挑明。
“人穷志短,马瘦毛长,可也有一句话叫不怕路长只怕志短。有些人穷不是没道理,你们要扶贫,就不能光知道扶物质,时间久了养出不知好赖的惰性,这就不是做善事了。”
赵老师年纪大了,她对村子这些人可谓是倾尽半生心血,但唯独没有把人性看透。
晚饭过后,雨也停了。
黎由坐在院里吹风,庄稼地里的叶子唰啦啦响着。
难得,她这么早就困了。
安鑫端来个大茶缸陪她坐着。
“真羡慕你。”
黎由回神。
“什么?”
“羡慕你潇洒,漂亮。”安鑫皱着鼻子打趣,“脑子反应快,下手还狠。”
俩人相视而笑。
“你那天晚上怎么跟那些人在一块?”
“他们那有赚钱的路子,就有些联系。”
黎由猜到了。
“注意安全,那些可不是什么好人,别把自己折进去。”
“我有数。”
何安在屋檐下看她俩聊天的背影。
周围万籁俱寂,只剩蛙鸣此起彼伏。
他之前以为经过这段时间,自己对黎由的了解足够深,但还是有点琢磨不透,不过有一点无法否认,自己心里某一部分越来越沉迷于这些了解之中。
夜更深了,安鑫进屋收拾床铺,黎由还在那坐着。
何安来到她身边。
“不睡吗?”
“一会儿。”
“今天为什么生我的气。”
黎由这才看他一眼。
“太蠢了,蠢得让人生气。”
何安不再问了,安安静静。
黎由看着前方淡淡开口。
“如果石头砸下来的时候你恰好还在车里,那你就是为了个破手机送命。”
何安垂下眼,不做解释。
“这么不值当的账算不明白吗?”
“你是担心才生气,我也是担心才肯冒险。”
何安目光沉沉看着她的眉眼。
黎由没有一丝退让。
“无稽之谈。”
何安胳膊上还有道红印子,黎由瞥一眼。
“疼吗?”
“不疼。”何安想起好笑的,“这下连杰应该不会再钻牛角尖了,我也因为拦着你被打了。”
“他还想那事儿呢?”
“嗯,他觉得你把他也当坏人,难受了好一阵子呢,天天絮叨。”
这小胖子,心思还挺敏感。
“那让他给我烤肉赔罪吧。”
何安真的很佩服她这种态度,又在情理之中泄掉恩怨,又不会让人不自在。
安鑫在里屋叫他俩。
“早点睡吧咱,明天还得早起呢!”
折腾一路,黎由躺在床上就开始迷糊。
被子是以前的那种棉花被,压在身上很有安全感,没一会儿黎由就睡得什么都不知道了。
即便蟋蟀和蛐蛐儿在外面闹了个天翻地覆。
半夜,黎由突然惊醒,听到院子里有人说话,动静还不小。
月光照进屋子,她看见另一头的安鑫也坐起来了。
“怎么回事?”
安鑫穿好鞋子。
“不知道,我出去看看。”
一开门,那些说话声儿就能听清了。
“……房子塌了一片……”
“老太太非要回去,晚上就塌了。”
“小娃娃没事……”
黎由听着事情不对劲,穿好衣服出去。
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下起雨,不大,淅淅沥沥的。
何安和叔伯手里拿着铁锹和别的家伙,黎由见状回屋里拿上她跟安鑫的外套又出去。
院子里又来了两个男人,把雨衣和手电分了一下。
见黎由过来,何安跟她说明情况。
“村里有片房子塌了,有个奶奶在里面。”
说话间何安已经给她穿好了雨衣,还把手里的安全帽给她扣上了。
黎由看不是所有人都有安全帽,又摘了还给他。
“你戴,万一你再跟桥上一样犯蠢还能护着点。”
何安推回去。
“我反应快。”
黎由直接扔给他走到一边。
“我用不上,有危险的地方我都离得远远的。”
何安气笑。
“行,知道离远点就行。”
塌了房子的地方离这儿有点距离,黎由默默跟在队伍后面把头发扎好,又把鞋带绑得紧紧的,万一情况复杂,她不想成为任何人的负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