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姐,你的东西,可大了,是不是礼物呀!”
黎由像是脱力,靠着墙,依旧面朝窗外说话。
“拆了吧。”
雅雅一个个拆开,箱子里大部分是吃的用的,还有个文件袋,放了几张奖状和照片。
“这两个小孩是谁呀?真可爱!”
黎由看过去,雪光晃眼,照片里培安和晴天并肩站着,旁边是那条小河。
培安长高了,从前瘦弱的小男生还真有了少年模样,眯眼笑对镜头,一只手插兜,另只手搂着晴天。
她从冰凉的塑封膜上抚过,放在床头的抽屉里。
刚刚播出的号码又打了过来,她按掉,随即进来条短信。
-他一切都好。
黎由把手机同样扔进抽屉,吃过早饭,小余来叫她,陪她去了心理监控室。
医生问了几个问题后放下笔。
“黎由,你要跟我说实话。”
黎由靠在躺椅上闭起眼。
“什么实话?”
“最近有出现过幻觉吗?”
“没有。”
医生有点无奈,黎由一向很积极配合,面诊时根本用不到其他方法。
这次尽管所有问题她都对答如流,认知思维清晰,但某些迹象都透露着不正常。
一般来说幻觉错觉都会让病人不堪其扰,可黎由像是不愿摆脱。
小余等她出来后,对照着单子安排检查。
黎由回到房间等,门开着,突然有人经过,她缓慢抬头,脖子发出声响。
门口的人如此真实,她看着他一步步走进来,手指上的老茧划过脸颊。
从某天夜里看到他后,黎由就任自己陷入这样的光怪陆离。
有时是花坛旁的他,有时是走廊里的他。
更多的时候,是夜里陪她坐在床边无声望窗外的他。
她无比,无比清楚这不是真的。
可那又怎样呢,干涸的月下是枯竭的她,不如此,怎么消磨?
初夏时这里已热得让人透不过气。
小余匆匆从另一个院子赶回来,她连轴转了几天,楼里最近人人紧绷着精神。
8603 突然变得狂躁,几个男护工都被她打了。
她路过办公室时听到有人在讨论。
“他们估计也没想到8603这么有劲,按都按不住。”
“就是啊,那一拳拳打的,真吓人,川哥眼睛都出血了。”
小余没再停留,去8603房间里找到手机,下楼穿过花坛,喷泉,藤蔓小亭,到了2号房。
跟医生说明情况后,她拿着手机进去。
黎由被扣在床上,手腕和脚腕的血痕明显。
小余站得不远,放缓声音。
“由姐,手机我给你拿来了,你想给谁打电话?我帮你。”
黎由摇摇头,双目无神。
“他死了。”
“没有,黎由,是你的病在影响你的判断。”
她依旧紧盯着天花板。
这些天都是这样,黎由根本不睡觉,焦虑值高到吓人,思维错乱,理解能力下降,会突然在半夜大喊大叫,也不愿相信任何人说的话。
念叨的最多的,就是这句,「他死了」。
这是小余刚毕业的第一份工作,知道精神病人会出现一些不切实际的想法,大部分都是基于对自己本身的被迫害妄想,只不过黎由的所有痴妄,只在那个男人身上。
半个月后,小余从2号房把黎由接回8603。
医生说各项指标已经正常,她又恢复到之前极其配合的优秀病人。
小余看她吃下了晚上的药,用夸张的语气鼓励她。
“真棒!早点睡哦,明天见。”
屋里关了灯,手机屏异常刺眼。
黎由找到之前存的录音,扔在床头一遍遍听。
“等——我——接你——回家——”
……
迟宜抱着花从出租车上下来,看到有辆黑色摩托也在疗养院门口停下。
摩托上的男人穿着黑色背心,工装裤,马丁靴。
他跨下车,摘了头盔,长发散在脑后,迟宜注意到他走路脚有些跛。
她跟在男人身后进了大厅,看他跟工作人员说完话后被领走。
到了熟悉的院子里,男人在喷泉旁停下,她也停下。
也许是她盯得过于明显,男人侧头看她,微挑起眉。
迟宜愣住,又看见他拿头盔的手上戴了熟悉的戒指。
她忘记了礼貌,问他。
“你是何安?”
男人面露惊讶,说话时有些咬字不清。
“你认识我?”
她摇摇头。
“听说过你。”
按照黎由的描述,何安应该就是这个样子,只不过没有故事里强壮,手腕的骨头像要刺穿皮肤,脸颊两侧紧紧吸着颧骨,乍眼看过去有些瘆人。
之前病房的小余护士刚好路过,看见迟宜后“哎呀”一声。
“你怎么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