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了？走吧，饭应该做好了。”
这顿饭吃得极其安逸，黎父没有再把黎由认成雅茹，还顺带问了何安开店的事情，交谈过程中尽是长辈的慈爱。
午饭过后，何安在客厅陪黎父聊天，黎由去厨房吃了药，没过一会儿就犯困。
估计是药里有安眠的成分。
她歪在沙发上逐渐睁不开眼，黎父手挡在嘴边，朝何安比划。
何安无声笑笑，老爷子跟小孩似的。
他给黎由盖上毯子，跟着黎父上楼。
书房里跟他第一次来时一般无二，黎父跟他面对面坐着，看架势是准备谈一些严肃的话题。
何安给他倒了杯茶，还好看刘力弄了那么多次，也会了一些正儿八经的规矩。
黎父吹着热气，沉声问他。
“她的手是怎么回事？”
何安嘴抿成条线不做声。
他就懂了。
茶杯在桌子上哐当一声，黎父叹出这些年的悔意。
“我和她妈妈没给过她什么，没想到……”
何安双手交握放在膝盖上，安慰他也是安慰自己。
“还好发现得早。”
“这是场看不到头的仗，我们都得有心理准备。”
“明白。”
黎父注意到他手上的戒指，顿了顿。
“你们……”
何安松松手指，给出承诺。
“我会陪着她。”
黎父欣慰地点点头，他对这个女儿没有付出什么，当然也不会多嘴阻止她和自己认定的人在一起。
等何安从书房里出来，楼下安安静静，估计黎由还没醒。
他走下三节楼梯，眼前突然无法聚焦，他紧握扶手，准备等这阵莫名其妙的眩晕过去。
耳鸣不止，他咬紧牙，想让自己清醒点。
无奈眼前黑暗一波赶着一波，他赶紧在楼梯上坐下，捂着脑袋忍住疼痛带来的呻吟。
黎由仿佛在叫他，何安奋力睁开眼，在散碎金光中找她。
他大口喘着气，撑起身子想走到她身边。
汗已经把领口打湿，他手脚并用，又下了几个台阶，可脑袋的巨痛让他难以继续，耳鸣逐渐减弱，他清清楚楚听到黎由的叫喊声。
模糊的身影就在眼前，何安背上的汗毛突然全部惊起，下一秒就没了意识。
……
黎由在抢救室外守着，黎父已经被她打发回家了，老头儿受不了刺激，她没让他知道太多，只说车祸后遗症。
刚刚在家里何安摔下楼梯那幕像只手攥着她的心脏不放。
不是没事了吗，不是已经可以像正常人说话吃饭了吗。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她用指尖狠狠抵住额头，看到手上的纱布后她想起昨晚何安是怎么找到的她，当时没注意到的细节此刻全在脑子里。
他是怎么在冬天的夜里大汗淋漓，又是怎么在车里靠在她身上闭眼皱眉。
当时她只顾在混乱里理清思绪，完全没有留意到他的身体已经出现状况。
已经过去一小时了，何安进去一个小时了，黎由坐在那纹丝不动，隔绝了周围的一切。
李寻和于棉赶来时看到的就是她这幅样子。
上次李寻帮何安把戒指带到医院后消沉了好几天，刚在他爸的逼迫下打起精神，听说何安出院，于棉就和他准备今晚叫他俩出来聚一聚，结果……
于棉弯下身轻轻拍了拍她。
“由？”
黎由抬起头，镇定得让人害怕。
“你们怎么过来了？”
李寻在她身边坐下。
“听黎先生说的。”
他看了眼紧闭的大门，面露不忍。
于棉掰开黎由的手，纱布都被血渗透了。
“去换一下吧。”
黎由重新用手抵住额头。十分执着。
“我就在这儿。”
于棉又看一眼李寻，他皱眉摇摇头。
三个人又等了会儿，有人从里面推门出来，高声喊着。
“谁是何安家属？”
黎由直直跑过去。
“我是。”
那人拿着好几张单子，快速说着里面的情况。
“病人很危险，需要家属签字。”
黎由在那些交叠的纸张中看到各种「危险」「同意」「死亡」的字眼，她没有多问，夺过笔，挨个签好。
大门很快又被闭紧。
于棉搂住她使劲搓着，她却像无事般坐回到椅子上，尽管面色惨白。
医院里最恐怖的就是等待下的未知，三个人在这种气氛下谁都不敢说话，不知又等了多久，何安终于被推出来。
黎由第一时间跑过去，看到他的脸又被盖在呼吸罩下，白得像纸。
“他怎么样？”
医生让护士把何安推走，拦住她。
“你是病人家属？”
“是。”
“虽然病人生命体征暂时稳住了，但现在这个情况，我建议先通知他的父母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