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怕我比你先放弃。”
“没关系,我会一次次找到你。”
“那你的人生会跟我爸爸一样不自由。”
“你知道我要的不是那个。”
黎由用围巾把脸擦干。
从小时候在街上成了飘摇野草后,她独自一人挣扎了这么久,从不觉得谁会是她的救赎。暴风骤雨迎面来时,她不躲,生活推她到悬崖峭壁边界时,她徒手攀到高峰。她在难以前进的道路上,冷眼看这些折磨被她亲自斩断。她痛苦过,迷茫过,无处安放的心此刻飘在眼前,打了个转落在地上那人的掌心。
她慢吞吞走到他面前。
何安抬起另外一只手,等她。
“何安。”
“我在。”
“我没开口让你走之前,你不许走。”
“好。”
“但是我如果开口了,你要在别的地方等等我。”
“好。”
窗外的风停了,好似也在等屋里人的回答。
黎由伸出左手,何安深吸一口气,郑重的给她带上戒指。
此时明月为证,她扶起地上的爱人,用同样的誓言回问他。
“何安,无论清醒或迷失,你愿不愿意和我相守?”
何安眼眶温热,轻声回答。
“我愿意。”
他小心翼翼吻上面前的姑娘,此后,出于情,因于私,我将大方接下命运赋予我的所有苦难,换你平安。
……
还没到可以出院的日子,何安就在医院呆不住了。
他不想跟黎由把时间浪费在这里,催着刘力去跟医生谈。
刘力活像个怨种,挨完医生的骂,回去又要受何安的埋怨。
“刘总还是得历练啊,这点小事儿办不利索。”
他愤愤扔下手机。
“你去,等由姐问起来我看你还能有多少本事。”
何安抬手捂着额头。
“头疼。”
刘力压根不理,这种把戏他一眼就看穿了。
“苦肉计还是留给由姐吧,我已经跟她说了你要去见全老板的事儿。”他假装看表,“这会儿该到楼下了。”
何安用枕头砸他。
“没看出来啊,刘总这叛徒行当越做越顺手。”
刚说完,黎由杀气腾腾地推开门。
刘力摸摸鼻子,跟她打了个招呼退下。
何安在她进门一瞬间就假装睡着,人歪在床头,皱眉做出不舒服的样子。
黎由掰着他戴戒指的手用力。
“装。”
何安冷吸一口气睁开眼,讨好的去扯她。
“怎么一动手就掰人指头。”
黎由盘腿坐上床尾。
“什么时候决定去见全老板的?”
“没几天。”
“现在都不跟我商量了?”
何安挠挠眉毛。
“怕你担心。”
“我这么弱?你去见个人我就提心吊胆着?”
何安哑口无言,他微微叹气。
“好,全老板说要见我最后一面,我想去听听他要说什么,由姐怎么看?”
黎由伸腿去踹他。
“早这么说不完了吗。”
何安把她拉过来。
“怎么这会儿过来?不忙了?”
“去跟医生谈了谈。”
他把玩着她戴戒指的手指。
“怎么说?”
“先药物。”
“好,我每天提醒你。”
黎由冷哼一声,斜着眼睛。
“看爷这态度多坦荡,不像安哥,小瞧人。”
何安笑出声,接下这句挖苦。
“我这几天想出院,由姐有没有办法?”
“你这情况出得了吗?”
“我觉得差不多了,不信你摸。”
他抓着她的手就向身下去,惊得黎由从床上弹起。
“流氓。”
何安摊开手,一脸坏笑。
黎由知道他在医院憋坏了,每天都只能看着这一小方天,也不方便跟她干点什么。
她竖了个中指。
“我试试吧。”
由姐还是给力,当晚何安就拿到了出院证明,只是医生的脸色不太好。
“每周来检查一次,家属要随时观察,如果头晕头疼得厉害,立马送到医院。”
何安乖巧极了,点头应着。
黎由在一旁翻他一眼,客客气气地把医生送出门。
既然他出院了,刘力也要回去安排一下,临走时他头一回跟何安拥抱。
何安拍着他的背,像交代自己的弟弟。
“顾好自己。”
“知道。”
黎由推着何安回家,虽然安哥激烈反抗,但她还是把他按进轮椅,用「不用轮椅不出院」来逼他妥协。
何安的腿伤还没好,脑袋又开了刀,这情况,坐轮椅已经是最大的让步了。
家里还跟走时一样,黑漆漆,空荡荡,茶几上扔着精神医院标识的袋子。
何安握住黎由的手腕。
“跟我说下药怎么吃。”
黎由在他面前跪坐着,把袋子里的东西倒在地上,边说边举起每一种给他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