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的事放在一边,刘力不敢离开,让身边的人去接黎由。
虽然何安醒了,但各项体征都还没达标,刚刚在里面说几句话都用掉了浑身力气。
他去医生那里确认了情况,余下的风险和有利迹象都一条条记下来,准备一会儿讲给黎由听。
走廊有慌乱的脚步声,刘力站起身转向那边。
“刘力。”黎由微微喘气,“现在能去看他吗?”
“再等等,他还睡着。”
她在门前来回踱步,看不清里面。
“医生怎么说?”
“暂时度过危险期了,还要再观察。”
“能转院吗?”
“恐怕不行。”
黎由倔强的守着门上那块小玻璃,背影透着不安。
刘力站在她身后,把医生的话捡了一些说完,然后生硬地安慰她。
“我跟他说过话,状态还可以,就是术后太虚弱。”
“嗯。”
这样的等待过于抓心挠肝,黎由又木在冰冷的塑料椅上,仿佛时间静止。
好不容易等到何安清醒,护士推着车出来。
“哪位是何太太?”
黎由倏地站起。
“我是。”
又套上了一次隔离服,心情倒不大一样。
黎由走了进去,粗糙的布料划出的声音让病床上的人睁开眼。
何安脸上压着呼吸罩,说话不太清楚。
她弯下腰,感觉到小腹被包裹住。
何安的手在上面摩挲,眉眼弯弯。
“还能笑得出来?”
她语气听得出愤怒,可何安还是笑着,手从肚子上费力抬起,在她眼角轻点。
“哭了?”
“风刮的。”
“还好吗?很不舒服吗?”
“咱俩该谁问这句话?”
两人一时相对无言。
何安轻轻叹气。
“黎由,我答应过你,会替你看好我的命,不会食言的。”
她抽动鼻子。
“躺在这儿说这话没多大信服力。”
“真的,安哥惜命,第一次见面你不就知道?”
见她还是不高兴,何安扣着她的手。
“再说,我也不会让小栗旬或者李寻或者其他小子等到机会。”
“难说,等你能下地走路的时候没准爷都等累了。”
何安手上用了力气,想拧她,却也只是握紧了一点点。
黎由不再闹他,低下脑袋贴在他胸口。
“想你了。”
“我也是。”
“我这几天在这儿陪你。”
“李董那边呢?”
“说过了。”
“……不用你守,回去好好休息。”
他的手再次覆上她的小腹。
黎由忍不住笑了。
“这么高兴吗?如果我说是骗你的,你会不会很失望?”
头顶没了声音,她起身看他。
何安跟她求证。
“真的?”
“嗯,怕你不醒。”
他垂下眼睫,能看得到胸脯微微起伏,他在叹气。
黎由勾着他的手指。
“怎么?不愿娶我了?”
他再次看向她,直视着她的眼睛,像要盯穿。
“这辈子都不会不愿。”
黎由鼻子一酸。
想起之前刘力受伤时,她说不能因为那种原因放弃她,他也是说:“这辈子不会。”
她反手扣住他的,按在床沿上,使了力气。
“那你这辈子可得长一点。”
何安这次醒的时间比较短,说话时能感觉到他在强撑眼皮。
黎由吻上他额头。
“睡会儿吧,我就在外面。”
刘力在医院连续熬了几天,黎由劝不动他,就由他了。
总归是见到人醒了,她放松下来,说要出去透透气。
在楼下转了一圈,抽完剩下的烟,又在这边医院挂了精神科的号,得到的回答和之前的一样。
她把单子撕碎扔进垃圾桶,淡淡蹙眉。
现在何安的清醒比任何事情都重要,其他的以后再说。
日子不就是这样过的,幸运和不幸交杂,过好一样是一样。
即便是真的如她所想,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她这一生,遇到的难关都有解决的那天。
能活下来就好。
在上海的第二天,安鑫发来几篇报道。
黎由当着何安的面点开,念出来。
全老板这些年对各个地方不下10所孤儿院的孩子们做过的事情被摆在大众面前,从前游离在社会边缘的人群获得了广泛关注,那些掩盖其中的黑暗也将无处遁形。
这个结局,称得上圆满。
她看了眼报道下方的署名。
“李记者写的。”
何安听出她的刻意,轻笑。
“她帮了我。”
“知道。”
他今天精神不错,医生说再观察观察,过几天就能转院。
黎由收了手机,挨着他身侧趴下,他抬手从她头顶往下摸索着。
“累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