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猛地转过头,狠狠地瞪了柳姬一眼,吓得她赶紧低下头,不敢与他对视。
张孝师冲着其中一名守卫怒吼道:“去把顺子叫上来!”
守卫赶忙应声匆匆下楼。
然而,没过多久,那守卫又踉踉跄跄地跑了回来,面色惨白如纸,眼里满是惊恐。
“将军——不好了——不好了——”
“怎么回事?”张孝师眉头紧锁,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死了——都死了——”守卫颤抖着声音回答。
屋内众人闻言皆是一惊。
张孝师率先冲下楼去,众人也赶忙跟了上去,就连白愁参也一瘸一拐地跟在后面。
等到了大通铺门口,只见里面横七竖八地躺着一地的人。
耳鼻流血,面目狰狞。
张孝师上前一探鼻息,已然无力回天。
他猛地转过身来,双目瞪得溜圆,怒视着白愁参:“白愁参——”
白愁参被吓得腿一软,“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战战兢兢地辩解道:“不不不……不是我,我没有让他毒死人……”
“你今日要是不说出个所以然来,今晚你就跟着他们一起陪葬!”张孝师咬牙切齿地冲着他吼道。
随即又转过头看着柳姬:“还有你,你是不是跟他串通好了的?天一黑就往我房里来,好方便他们行事?”
柳姬第一次见张孝师发那么大的火,也被吓得瑟瑟发抖。她赶忙交代道:“是白愁参找我,让我把你缠住。我心想着咱们好些天没在一起了,就……”
“住口——你这个蠢女人!”张孝师怒喝一声,“被别人利用还不知道!”
“将军,其他的我都没参与啊。”柳姬哭哭啼啼着,试图为自己辩解。
张孝师带着她在身边许久,知道这个女人没那么大的胆子,于是又转向白愁参道:“你自己交代吧。”
白愁参瑟瑟发抖:“将军,实在冤枉啊。都是顺子的计划,他只说给大家伙下蒙汗药,没说要毒死人——你看,他自己也死了——要真是我们自己做的,怎么连自己人都毒死了!”
张孝师看了看两名还活着的守卫,又瞥了一眼桌子上的那一坛子酒,将随身的银针拿了出来,探到酒坛中去。
银针瞬间变黑,显然酒中有毒。
张孝师的脸色阴沉得可怕,“这酒是顺子自己去买的?”
众人纷纷摇头,表示一无所知。
张孝师的目光从在场每个人的身上扫过,到了董芸身上的时候,她不屑地耸了耸肩,说道:“别看我,我房门口有两个人守着,我哪儿也去不了。小哑巴也只能在客栈里活动,不能外出,更不可能弄到毒药。再说了,姓白的趁夜闯进我房间试图欺辱我,我还没找你们算账呢!”
白愁参此时真是欲哭无泪,他低声哀嚎道:“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啊,不是我做的——我就是有点事想跟公主说说,我没想对她怎么样——”
张孝师感到头痛欲裂,看着眼前的一屋子尸体,他既心疼又愤怒。
可他又不能大张旗鼓地处理这件事!
一来这里是朝廷管辖地界,他的身份可是个反贼!何况身边还有个土匪头子,最要命的是,他们身边的这位公主,可是当今皇帝正在四处捉拿的人。
要是让别人知道这里有命案,必定会派人来查,到时候三人身份一经泄露,那就插翅难飞了。
只得让两个守卫把门关紧,沉声说道:“收拾东西,马上趁夜出发。”
来的时候一行十四人,出了客栈,就只剩一半人了,死的都是张孝师的亲兵,使得他一路像是个火/药桶一般,随时要炸。
只有董芸若无其事地骑在那背上,一脸惬意。
几人奔出镇子,一路行走大约二三十里路,接近凌晨时分才在一处山林中安营扎寨歇了下来。
两个守卫迷药的药劲儿还没过,一下马安了营地后就再也撑不住,躺在树下直接沉沉睡去。
接下来就是守夜的问题了。
白愁参膝盖被磕到,走路一瘸一拐,况且此时张孝师并不信任他,不可能让他守。剩下的三个女人,就更不能指望她们了,张孝师只得压着一团火守在边上。
董芸懒得理会周遭的一切,拉着小哑巴缩在石壁下边闭目养神。
虽然是五月份的天气,但此时正是后半夜露水深重的时候。没有棉被御寒,就这么躺着很容易寒气入体。
小哑巴就去解开包袱,拿了一套衣裳出来,示意她抬起身子要铺在下边。
这些衣服还是前晚上路过一处城镇,张孝师让柳姬去买的成衣,给董芸做换洗之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