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荆璞,”拓跋钊晃晃悠悠走到食案前,端起郎琢的茶喝了一口,“任远之的案子不是刑部已经定性了么?怎么到现在都没有判?”
郎琢道:“那你该去问刑部,我管的是吏部。”
“少狡辩!”拓跋钊啐掉含在口中的茶叶,继续说:“冰天雪地,我们拿点粮食怎么了?怎么听说这案子现在查到我们的头上来了?”
拓跋钊扮作强盗抢走任远之的粮草,此事本就做得扎眼,原本郎琢暗中做了些功夫,想让刑部就此结案的。
也不知怎么走漏了风声,朝廷借着赈灾的机会,让安国公的军队一路向北,大抵有清缴拓跋钊趋势。
拓跋钊胆大,竟然藏到京城来了。
郎琢道:“我劝你还是回盛乐躲一阵子,醉仙楼人多眼杂,你贸然来找我,就不怕拓跋琅生气吗?”
拓跋钊邪痞一笑,“这不是出不去了么,所以我来找郎大人想办法来了。”
菩然插嘴说:“我不是早就传信让你们撤么,你怎么……”
“啪!”
一个响亮的耳光甩在菩然的脸上,拓跋钊讽道:“你一个郎琢养的贱奴,哪里有你说话的份。”
菩然捂着脸倒在地上,郎琢的眼色沉了三分,随即一笑,“如今大雪封路不说,赈灾的大军已经开拔,你就是现在杀了我,我也没法子。”
郎琢给菩然一个眼神,菩然默默起身退了出去。
拓跋钊哈哈一笑,浑身的横肉都在颤,“你是谁呀?”
他拍了两下郎琢的肩膀,“郎琢郎荆璞,连大靖的狗皇帝都说你有经世之才,你怎么会没有法子啊?骗老子?想看老子死?”
郎琢的脸霎时一变,捏了拓跋钊的脖子,“死又怎样?”
拓跋钊抬手给了郎琢手腕上一刀,扭身一跃,朝着窗户跳下。
北笙和两个婢女正在另一间雅间里,房门被敲响了三声,她便知道景帆和晏清完事儿了,戴上帷帽开门下了楼。
马车停在醉仙楼下,北笙正扶着鹿竹的手上马车,突然砰一声巨响,一个庞然大物砸在了她的车顶,又迅速翻身滚落,一溜烟跑了。
斡风和青阳风一样从北笙一旁刮过,追了上去。
惊魂未定中,北笙抬头一看,高入云霄的大楼窗户里,露出的正是郎荆璞那张慈悲的脸。
第37章 病中的拥抱
郎琢无事人一般从醉仙楼下来,还是一身官员常服。
北笙挑眉,他是穷得裁不起衣裳么?穿着官服逛醉仙楼,胆子真是肥。
郎琢慢悠悠走到北笙跟前,淡淡一笑,戏谑地问:“多日不见,你也来逛醉仙楼?”
北笙问:“学生来不得吗?”
郎琢的目光扫了一下旁边的景帆和晏清,二人的脸上还蹭有口脂白粉,衣着也没那么规整。
带着奴仆狎妓,徐二姑娘当真是同别的姑娘不一样。
鹿竹朝晏清递上自己的手帕,低声斥道:“赶紧去把脸擦干净。”
“哦!”晏清和景帆拿了手帕,跑到马车后面整理去了。
郎琢举起滴血的手腕,眼中闪着可怜,柔声问:“我受伤了,有药么?”
北笙心中窃笑,什么人敢伤了郎琢,八成是因为风流债吧。
她说:“上车吧。”
两人前后上了车,北笙才仔细查看郎琢手腕上的伤。
伤口周围肌肤泛红一片,刀口深可见骨,外翻的皮肉则发黑——有毒!
北笙一下紧张了,原看着郎琢淡定的神色还以为没什么,一番查看才觉得事态严重。
这样的伤涂上止血药粉反而不好,她当即向外大喊:“快,赶车去郎府!鹿竹景帆,你们回一趟家,将我卧房书柜最高处的那个红瓷坛子和药箱一起取来!”
又一把扯下头上的红色发带紧紧绑在郎琢的小臂上,这样除了止血还能防止毒素继续游离。
郎琢此刻放松下来,眼神迷糊中看见长发如瀑的北笙,喃喃问:“很严重吗?”
北笙说:“大人中毒了,但没验过之前,学生也不知道是什么毒。”
她匆匆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瓷瓶,从里头倒出两粒黑褐色的小药丸喂到郎琢嘴里,说:“嚼烂了吞下去,可暂时延缓毒素在经脉游走。”
郎琢嚼烂了,眉头紧紧一蹙,“好苦!”
“这不是糖丸,当然苦了。”北笙道。
忽然想起了什么,她打开车厢内一个小柜。
那日赵疏给她的那袋马奶糖被她关在里面,原想着以后找个机会丢了,今日倒是给郎琢配上了用场。
北笙打开袋子,从里取出一粒乳白色的奶糖,又喂给郎琢,“吃了这个就不苦了。”
郎琢闭着眼闷闷一笑,“徐二姑娘当真是什么好东西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