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既明作为赵家最小最受宠的孩子,却一出生就有先天的腿疾。
虽说以赵家之影响,自赵既明小的时候就已延请各地名医为他医治好了,平日行走,也瞧不出跛足,只是他不太擅长做例如骑马、射猎之类太过剧烈的行动。
襄乐很是不满,没过脑子就脱口而出道:
“我看他还不如之前的裴璟呢!”
“哐嚓”一声,四皇子手边酒盏被他摔到地上,瓷片裂了满地。
襄乐也知道自己可能说错话了,赶紧在她四哥朝她发火之前溜之大吉。
裴璟……
虞栖枝!虞栖枝!
四皇子眼底阴沉,望着地上那一地的残渣。
当年郦家与天子联手铲除苏家,临到头,天子的态度又犹豫软化。为了逼迫天子动手,也为了将苏家在行宫起兵谋逆的罪名坐实,尚在襁褓中的元公主,不得不“夭折”在乱军阵中。
如果,虞栖枝当真是他妹妹,当真是元公主,那虞栖枝必须死。
父皇好不容易因为元公主的忌辰,而对他有所回心转意,也不再提将他赶去封地的事了。
这些年的谋划,这些年的苦心孤诣,怎能因元公主的复生而被全盘打乱?
……
四皇子那年七岁。
当四皇子听从了舅舅的唆使,将尚在母妃榻边安睡的幼妹抱出来,交予他人之手的那一瞬,一切就都已经注定。
容不得他回头了。
第45章
施针过后,虞栖枝感受到自己的心跳变得比从前慢了些许,并非特别难受,只是有些畏寒。
秋季夜里渐冷,这座宅子没有铺设地龙,却也还没到用炭盆的时候。
是夜,虞栖枝卧在榻上浅眠,被冷得有些瑟缩,不知过去多久,屋门轻轻开阖,然后她被拥进一个怀抱。
男人的怀抱带一点水汽与冷冽的香气,很温暖。虞栖枝下意识往热源靠近。
察觉到裴璟的手顺势就伸进了她的寝衣,温热掌心贴在她腰上,虞栖枝清醒了些。
“学会向皇后告状了?”
裴璟的嗓音低低传到她耳畔。
虞栖枝从懵然中顿了下。
她抬眼看他。
不知皇后娘娘是怎么同裴璟说的,眼前的男人并没有她预想之中的不悦。裴璟垂眸看向她时,眼底甚至带着淡笑。
虞栖枝弄不懂他。
她抿起唇,虞栖枝没有言语,腰上的痒痒肉却被裴璟坏心眼触碰。
“哎!”
她弓起脊背挣扎几下,却挣不开男人的臂弯。
“你别动,”虞栖枝只得无奈道:“我很困。”
从睡梦中被吵醒,她音色带一点浅浅的鼻音,好似撒娇。
裴璟果然停了手上动作。
“你还去了甘泉宫,”裴璟低声问道:“见过郦贵妃?”
虽是问话,裴璟的语调却是笃定的陈述。
“贵妃娘娘觉得我亲近。”
“是么?”
虞栖枝唯恐被裴璟听出端倪,索性一字不提。
“你别问了,”她抬手捂上裴璟的嘴,“我想睡觉。”
裴璟被她捂住嘴,怔了一瞬。
也只有虞栖枝失去记忆的那段时间,她才会同他这样举止亲近地玩闹。
“回侯府吧,好不好?”裴璟顿了一下,问她。
虞栖枝轻轻摇了下头,她是真的困倦。
侯府与这里,于她来说都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
“这里人少,我还自在一些。”
裴璟还欲说些什么,怀中的人却已经睡着了,呼吸渐渐均匀。
摇曳烛火下,虞栖枝的肤色显得异常白皙。
她的鼻梁骨窄而挺,安静闭着眼睛,长睫在她眼下投下一片浅淡阴影。看起来很乖巧。
虞栖枝的手还虚虚搭在他肩膀,指尖红润,是被养得很好的样子。
裴璟握住她手,将她的手拢在掌心。
算了,随她吧。
反正虞栖枝她人在他身边,她翻不出花样。
……
日子没过去几日,虞栖枝被贺兰敏请去国公府说话。
这日回去途中,秋日午后的天气已是有些阴沉。一道暗影悄无声息隐没在巷尾。
刺客奉四皇子之命,不惊动任何人,要在神不知鬼不觉间除掉虞栖枝。
盼着虞栖枝出门落单的,同样还有其他人。
回到宅邸的必经之路上,虞栖枝忽的被一名不速之客拦下。
认清了眼前之人,虞栖枝微不可查地皱了下眉。
是前几日那举止唐突的书生。
原来,那书生也渐渐回过味来,他自己当初的确是热血上头了,也知晓追求女子该循序渐进。
他自认情不知所起,一往情深。街坊旁人的言语,书生听不进去。即便虞栖枝当真已有了男人,那人将她养在如此偏僻的地方,那她也定不是情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