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属下失职。”
“罢了,你让我们的人别动了。”我叹息一声,替宫二上好药,随即又在他旁边坐下来,以手扶额:“这叫什么事儿......”
夜已深沉,星辰点缀着天际。我缓步走向赫胥嬴暂歇的房舍。门扉微启,我轻敲了两下,推门而入。
赫胥嬴正站在窗边,望着夜空,似乎在沉思。听到我的脚步声,他转过身来,神色复杂,似乎并不意外:“你来了。”
“我得走了。”我直截了当地说。
“嗯。”他轻轻应了一声,点了点头表示理解,目光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情绪,“既然如此,我也不留你。
我转身欲走,却又顿住脚步,回首看了他一眼:“你也小心些。”
他点了点头,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嗯。此番算我欠你的。”
我摇头:“倒也不是。”
“你也安排了刺客?”我身后,赫胥嬴的声音突然传来。
我脚步一顿,半晌还是转过身来:“我露了什么破绽么?”
第82章 谁独上渔矶
“未曾,”赫胥嬴苦笑,“只是你如今手脚旧伤都好的差不多了,虽然和我比还差点儿,不过对付那些刺客自然绰绰有余,但你却被他桎住了,便说明是你故意。”
“......”
“我也想不到为何你故意受擒,思来想去,唯有一条说的通,便是你想趁机离开。”
“只是我不懂,那人竟如此大胆,在官道上也敢贸然行刺,倒是险些害了你。”
我轻轻叹息,未再多言,转身进了屋阖上房门,留下外头一地的月色。
“你如今若叫人进来,兴许还有转机。”
“罢了。”赫胥嬴向后仰过头去靠在椅背上,“想走的人留不住。”
“......”
“我也不骗你,我本打算用你来牵制顾行秋,不过此法实乃小人行径我也不屑,终归是我太过光明磊落。”
“......你想从顾行秋身上得到什么?”
“倒也不是顾行秋,”赫胥嬴语气一顿,又继续道,“说起来你可能听不懂,罢了,多说无益,你走吧。”
“此番话,我只对你一人说过。美人儿,我知你不叫什么李泗张三,也不一定是那个忍辱负重被人横刀夺爱的角色,“ 他有几分无奈,摊手道,“不过没办法,谁让我看着你就生不起来气。”
“......你这番本领,也不知骗了多少人。”良久,我点评道。
“美人儿可冤枉我了,古往今来,最不会骗人的便是我了。可惜你如今一走,就留我一人孤翼只影。”
“......你治好我的伤,来日我应你一件事。”半晌,我许诺道。
“以身相许可行?”他轻佻地一问。
我还没来得及回答,就见赫胥嬴眸色认真至极,从头到脚扫视我一圈,目光流连如同在读一卷书,既漫不经心又透彻心扉。
“我敢以身相许,你敢要么?”
赫胥嬴勾唇,戏谑地说:“你这模样,确实容易让人心动,不过......”
他轻笑一声,藏着调侃也带着几分无奈:“色字头上一把刀,我还有求于人呢,怎么敢动帝君的人。”
“其实......” 其实你若真有事要求他,未必有求我好使。
“什么?”他道。
我一时语塞,“没什么。”
然他的眼神却不像话语那样轻薄,反而有几分深不见底的认真。
“罢了罢了,人生不如意者十之八九。”他话音刚落,转身走向桌前,倒了一杯酒,自酌起来。
“要喝一杯么?”他举杯邀我。
“不了。”
“怎么,怕我下毒不成?”他转着杯,挑眉看我。
窗户未关,只见外头夜风吹拂,窗外的柳条轻摆,带来一阵清凉。
“倒也不是。”我答。
“你猜对了,”赫胥嬴翻手将杯中酒倒在了地上,遗憾道,“确实被我下了药。”
“体谅一下,美人儿,”他状若无奈,“好不容易看见个喜欢的,却是旁人的,真是......太憋屈了。”
“若不是我......”
“我真是......”
他自顾自喃喃,仿若真顾忌着什么。
“你......”
“什么?”他突然仰头看我。
“没什么,”我收回思绪,道,“我走了?”
没人作答,赫胥嬴只一个劲儿地饮酒,始终没有回头,只是在我即将踏出门槛的那一刻,轻声道了一句:“路上小心。”
“不过应当不用我多虑,帝君权倾朝野,自然不会让你出事。”他又自嘲道。
“小心着点儿,可别被你们皇帝发现了。”
我已行至门前廊柱,闻言朗声道:“一回生二回熟,自然不会。”
......
汴京一切如旧。
行人如织,商贾叫卖,古都的喧嚣掩盖了边疆的风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