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宜若有所思许久,突然问道:“你们这段时间都见过什么人?”
南伯道:“那可不少,老爷仁义,他过世后很多人都来上香拜祭了。”
“钟家渔场的人来过吗?”
南伯一愣,心念电转间想明白了裴宜的意思。
郑元慢一步明白了裴宜的意思,一脸茫然地道:“什么仇什么怨啊……”
作为不管家里生意只用吃喝玩乐的二世祖,郑元甚至没听说过这个渔场。
南伯这会儿已经想起了吊唁时的事情,他道:“钟家渔场来的是他们少东家钟佐,当时少爷哭的厉害,他还凑近安慰了少爷几句。”
郑元软着手脚自己爬回椅子上坐下,还没坐稳,就听南伯道:“那位钟少东家看少爷哭的转不过气,还帮忙倒了杯水递给少爷,我记得少爷当时没理他,更没喝水。”
“那啥……”郑元心虚的咳嗽了一声,道:“我哭累了也会喝水的。”是谁倒的他压根没关心,只顾着伤心去了。
南伯纳闷说道:“若他是那日趁机在水杯里下的毒,我没有喝啊,我这毒从何而来?”
钟生冷不丁开口:“怎么中的毒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快死了。”
“对哦!”郑元一拍桌,恍然大悟,“南伯,我们得赶快找个大夫看看。”
南伯到底人老成精,直接就起身朝钟生行了个礼,道:“这位公子,还请您帮忙看看。”
钟生皱眉道:“我不懂医术。”
裴宜一撸袖子,道:“来来,让我看看,我会。”
郑元和南伯半信半疑,到底还是不忍拂裴宜的好意,两人对视一眼,排着队让裴宜号脉。
裴宜还真不是吹牛,俗话说久病成医,他是个有钱有闲的病人,还是个高智商的学霸,躺在病床上的十年里,他往脑子里塞了不知多少知识。
也唯有这样,他才能感觉自己还是一个人,还在有滋有味的活着,而不是一具连思维都生锈停滞的行尸走肉。
郑元和南伯的身体的确是有问题的,对于郑元,裴宜一本正经道:“建议你修身养性,那些红颜知己就断了吧,过多消耗身体资本小心短命。”
对南伯则是:“一把年纪了就看开点,反正再过五十年你也能看到你老东家。”
郑元:“……”
南伯:“……”
钟生嘴角抽了抽,秉承着自己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的原则,很快恢复了他的面瘫脸装作若无其事。
“你们中的毒一般大夫看不出他来,若不是钟生提醒,我只会以为你们脉象的虚弱是因为这些日子的经历。”
裴宜收回手,建议道:“你们大张旗鼓请大夫,我三天后再来,三天内,你们不要喝任何大夫开的药,药方留给我。”
南伯不解问道:“为何要大张旗鼓?”
不该趁对方以为他们不知道,先偷偷解毒再暗中调查吗?
郑元也点头,他算是被背后之人的心狠手辣吓到了,他想为爹报仇,首先得保证自己活着。
裴宜懒懒抬眸,笑道:“闹大了,你们若死了就必定是谋杀,官府彻查下来难保不会扯出线头带出绳,钟佐一定会想别的办法弄死你们。”
南伯和郑元对视一眼,心有戚戚焉的默认了裴宜的说法。
临近中午,四人一起吃了顿饭,饭后裴宜、钟生和主仆俩告别,裴宜对钟生道:“咱们逛逛?”
钟生也想看看,立马就点头同意了。
诏安县说大不大,说小也绝对不小,县里按区域分为东南西北四街,东南两街住的是有钱有权的人,西街北街住的是平民百姓,北街的人要更穷苦一些,也更乱一些。
裴宜直接带着钟生去了东街的添墨斋,上次他带回来的书本墨水,就是在这家买的。
刚一进门,伙计便一眼认出了裴宜,当即笑着迎了上来,大声道:“哟,这位贵客里面请,今儿想买点什么?不买也可以看看,书斋昨日刚到了几本好书,您要不要看看?”
裴宜和钟生分开走,伙计眼珠子转了转,选择了跟着裴宜。
“公子可要看看我们书斋的镇店之宝?我们东家为读书人特别定制的,若是公子与您的同伴能将整套书倒背如流,不说能进四院大考,咱们县城外的思源书院那是绝对可以考上的。”
伙计小跑到一个书架前,伸手示意裴宜看他身后那大摞大摞的书,介绍道:“这里共有一百四十本书,书单是我们东家请思源书院的院长开的,保准您满意。”
钟生似是听到了,也从书架后钻了出来,问伙计:“书单可以看吗?”
伙计转身从书架一侧抽出一张叠成长方形的宣纸,双手递到钟生面前,道:“客人请看,一整套只要一百两,说实话,这些书我们书斋也单卖的,若要买齐,得花差不多一百五十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