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母哭的更伤心了,边掉泪边回忆道:“十五年前,阿生从河边把你抱回来,我一眼就喜欢极了你,那时候你白白胖胖,不会哭,看见我就咧着没牙的小嘴直乐。”
她抹了把泪,半是回忆半是感慨地道:“你爹也说,你这孩子可怜又可爱,既然是阿生抱回来的,那就是与我家有缘,不如就当成是我生的,我本就不爱出门,又老爱生病只能待在家里,你爹抱你出门转了一圈,说是喜得贵子,全村人也没一个怀疑的。”
钟母一番简短的话,揭开了钟小狗的来历,她叹息了一声,对钟生道:“阿生,你去你房间柜子最底层,拿一下那件大红色包被。”
钟生转身便走,没多久,拿着一个红色锦缎包被来了。
包被是用来包裹婴儿的,总共也就一米长宽,上面绣着精致的元宝与白鹤图案。
钟母双手接过,将包被给了裴宜。
“这是阿生捡到你时你身上唯一一件东西,你爹说这布料贵重,让我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能弄丢了,日后若你……若你想找你亲爹娘,这好歹是个线索。”
裴宜沉默了一会,手指摸上包被上精美的刺绣,突然嘲讽一笑,沙哑着嗓音道:“娘,我既然是弃儿,那就没必要找丢掉我的人了。您和爹收养了我,我就一辈子都是您和爹的儿子。”
钟母红肿着双眼,眼泪如断线的珠子般不断跌落。
裴宜伸手帮着擦眼泪,他本是巧舌如簧的人,此刻却不知该用什么话来安慰这位随时害怕会失去儿子的母亲。
钟母大概对此番场景想象了许多年,担心多年的事成了现实,她伤心归伤心,却是很快就想开了,拉着裴宜的手,语重心长地道:“孩子,你从未了解过你被丢弃的原因,咱们不能乱下结论,知道吗?”
她看向钟生,招了招手。
钟生走过来,手就被她牵住了,与裴宜的手叠在了一起。
钟母笑着道:“既然你们都知道真相了,娘也老了,日后日子该你们兄弟俩互相扶持着过,若狗子的亲生父母不找来,你们就是一辈子的兄弟,不准翻脸不准打架,听到没?”
“若是有他们的线索……”钟母沉默了一瞬,笃定地道:“阿生,你要帮你弟弟找到他的父母,若他的父母对他好,那你就走远点,不要给你弟弟添麻烦,若他的父母不好,你就带着你弟弟回来,钟家村虽然贫穷,却绝对能让你们安安稳稳过一辈子。”
第10章 钟母自杀
听着这番肺腑之言,裴宜心里乱糟糟的,下意识就道:“娘,我都说了我不要找他们……”
“不要任性!”钟母爱怜地摸了摸他的脸颊,眸中既有不舍,也有伤痛,“为娘知道,你是个好孩子,阿生也是个好孩子。”
钟母长舒了一口气,皱着眉咳嗽了两声,见裴宜和钟生都目露担心之色,她笑道:“大概是昨晚为娘贪凉踢了会被子,待会吃完早饭,你们帮我去老叔那一趟拿点药吧,咳嗽拖久了为娘又该整晚整晚睡不着了。”
钟生和裴宜自然不会拒绝她的话,当即就答应了下来。
早饭依旧是钟生下厨,杂粮面摊成饼子,外酥里嫩,咸味适中,连钟母这个胃口一直不怎么好的,都吃掉了两张饼子。
吃过早饭,钟母便将两兄弟赶出了家门,催他们赶紧去拿药。
走在路上,裴宜心里总静不下来,轮椅发出的咕噜噜声响,也出奇地让他烦躁无比。
到了老大夫家门口,钟生上前敲门,待老大夫出来,他便说了来意。
老大夫惊奇地“咦”了一声,笑道:“狗子娘总算是看开了啊,竟然知道找我开药看病了,平日里她那人为了省钱,可是能扛着就绝不登我的门呢,药草都宁愿自己去山里拔,生怕往我这送一个铜板。”
裴宜脸色一僵,猛地站起身,转身就往回跑。
钟生也反应过来,跑出一步后,又急忙回头,一把将老大夫背在了后背上,迈开大步跑了起来。
等钟生将老大夫安稳放在自家院子的地面上时,他知道,一切,都结束了。
裴宜就跌坐在房门口的位置,愣愣的仰着头,眼泪流了满脸犹不自知。
钟生再往前走了几步,便看到了床边地上已经积了很大一洼的鲜红血水。
紧跟其后的老大夫腿脚一软,差点摔钟生背上。
钟生被他一撞,也回过了神,急忙拉着老大夫进房。
老大夫探了探钟母脖颈间,又把了脉检查了一番钟母搁在床沿的那只割腕的手,遗憾地摇了摇头。
其实不用老大夫说什么,钟母求死心切,她的手腕几乎被她用菜刀砍成两截,约莫是第一刀犹豫了,伤口不深,钟母还砍了第二刀、第三刀、第四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