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火炕可真是好东西啊,今年因为烧了火炕,家里的老人小孩都少生病了。
新乡县令还算仁厚,对逃难而来的流民并不排斥,但也没有多少优待。
登记好户籍名册之后,便将人安置到偏远村落,没有田地只能开荒,更没有免税一说,那荒地还得自己先花银子买下,才能开荒耕种。
赵家来新乡县的头一年,很是遭了一些罪,不过到底还是挺过来了,不然也等不到如今的好政策。
赵延宗心里藏着几分野心,低声道:“爹,那位小娘子既然认了妮妮和寄奴姐弟,往后也一直会是赵家人吧。”
赵成林闻言不得不提醒道:“就算是赵家人,咱们跟她又有几分交情呢?莫要想那些有的没的,过好眼前的日子才最是重要。”
赵延宗不反驳,至于心里是怎么想的,也只有他自己知道。
曹善拂在赵家呆了七八日左右,又匆匆回了县城,忙着督促手下工匠,尽快赶制成批的投掷火雷。
武襄县的火雷经过蒋姓工匠改良,已经不再是大爆竹的模样,倒像是一个个小小的薄壳西瓜。
里面除了填充有/火/药/之外,还有埋藏有三角钉和锋利铁片,爆炸开来,犹如仙女散花,很有几分杀伤力。
比起武襄县的有条不紊,京城里可谓是风波不断,大多都是由郑氏挑起,如冬日飓风,搅得人眼花缭乱。
先是世家逃离,再是部曲被扣,守卫京城的兵力不减反增。
原以为郑丞相如今是彻底不装了,打算撕掉佞臣名头,要在京城自立为帝呢。
却万万没想到,年底祭祖的时候,郑丞相亲自押着太后郑氏去了帝王陵。
在仁宗碑前痛哭忏悔,说自己教女无方,养出这么个残忍狠毒的畜生,愧对先帝云云……
最后的结果便是,太后郑氏被关进了天牢大狱里,等郑丞相拿下勾结胡人的赵王之后,会带着那孽女,亲自到仁宗面前请罪。
消息一出,无论是世家,还是藩王,全都惊得头皮发麻!
谁都没想到郑丞相会来这么一手,难不成以往都是我们误会他了,这老匹夫竟然还真是一个忠臣?!
这可不行,他要是忠臣,那我们还怎么“除奸佞”?
可惜郑丞相半点儿也不给他人反应的时间。
前脚刚忏悔结束,后脚又开始将矛头指向赵王,亲自写了一封封问罪书,斥责赵王残害百姓,勾结胡人,叛逆卖国等等。
赵王不甘示弱,同样派人写缴文,骂他郑奸佞害死幼帝,欺君罔上等等。
郑郗坦然认罪。
对对,我那个偏执又自私的混账女儿确实失手害死了幼帝,老夫会带着她一道去仁宗面前请罪的。
所以,你残害百姓,勾结胡人,到时候是不是也要跟咱们一起,到你慕容氏先祖面前请罪去?
冬日不宜出兵,便只能动动嘴皮子,双方当你来我往,一直骂到来年开春。
赵王不善文墨,被郑郗言词犀利地一通指责,给骂了个灰头土脸,面皮全无。
大约是忍不下这口恶气,天气才刚刚回暖,赵王便将冀、衮二州搜刮一空,又强征十万兵丁,再加上胡人骑兵,浩浩荡荡,来势汹汹,誓要攻破金门关,直入京师,灭了郑氏满门。
京城收到急报。
郑郗展开密信,慢慢看完,却不怎么当回事。
郑云亭耐不住性子,担忧道:“祖父,金门关只剩下三万西府军,即便再加上四千羽林卫,怕也难以抵挡十数万匪兵。”
郑郗摆手道:“你都知道难以抵挡,裴滉自然也知道,有多大野心,就要出多大的力气,还轮不到咱们操心呢。”
郑郗说完,又狡兔三窟道:“可惜他裴滉也不是算无遗策,咱们还是要做好最坏的打算,金门关若真被攻破,你便带着郑氏部曲,护着族中幼小,砍了你姑母的头颅,直接前往武襄县。”
郑郗说得冷然又决绝,郑云亭却听得热泪盈眶,悲怆道:“祖父,何至于此?”
郑郗笑了笑,宽慰道:“这只最坏的打算,没准儿金门关能守住不算,还能趁机重挫赵王大军呢,不过你姑母的头颅,决计是保不住的,就连你祖父我……”
郑郗没说自己是如何下场,郑云亭却心知肚明,因此也恨毒了连累家族至此的亲姑母。
若是幼帝还在,郑家便是权倾朝野的第一外戚,姑母永远都是名正言顺的皇太后。
即便幼帝有个三长两短,只要不是死在姑母手里,她依然是皇太后,到时候从慕容氏旁支里面过继谁为嗣子,还不都是姑母说了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