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如此,她也只能依言行事。
然商阙却不动手,只朝她开口:“赵姬念与孤听。”
将奏折拿来也就罢了,还要一字一句念给他,姜姒深吸了一口气:“这……于理不合……王上如今身受重伤,不如等伤痊愈后再看,如何?”
“不过一群人发牢骚罢了,直念便是。何况孤身子不适,不便动手。”
姜姒身子僵了僵,这才这战战兢兢打开奏折,只一眼,便匆匆将奏折合上,恨不得自戳双目。
“怎不读?”
姜姒微微伏身,将奏折在他面前展开:“王上,此等秘事,妾还是不便……”
夫妻本为一体,商阙并不觉得此事有何不妥:“无需多想,直言。”
姜姒惴惴不安的拿着奏折,尽量不让手抖起来:“刘颇左将军的奏折……他在奏折中写……”
商阙轻笑一声,好整以暇道:“他那般狗咬之字,也难为你看半日。”
字属实是难认了些,姜姒正襟危坐,轻咳了一声才缓缓开口:“臣已按王上吩咐颁布第一道诏书,公孙墨并未不快,现已敲定公孙二女公孙然与韩胜三子韩知节于下月初九成婚。
另,臣闲暇之余带着少府们丈量过边境,不日城墙图纸出,再送往都城。”
来大齐的路上,姜姒听过小道消息,说是商阙父亲曾被当成质子送往韩国,后回到大齐后便处处针对韩国。
而商阙长大成人后,对付的第一个国家便是韩国,韩国亦是五国中第一个投降之国。
若王上如此仇视韩国,又为何大费周章让刘颇将军去一趟韩国,仅仅为丞相之女和将军之子赐婚,未免太过小材大用。
商阙盯着她的眉眼问:“想问孤为何大费周章?”
“此乃国事,妾不敢。”
商阙知道她想知晓,也不隐瞒:“可知晓韩国的韩胜将军?”
姜姒以往被锁深宫,终日只想着如何活的轻松些,哪有心思打探宫外的消息,今日乃是第一次听韩胜将军的名讳。
商阙直言不讳:“韩胜乃韩国不可多得的忠心之将,一门忠烈,然朝政被丞相公孙墨把持,其门客又众多,韩胜向来看不起公孙墨这般班门弄斧之人,数年间二人生过许多争执。
公孙墨心胸狭隘,为了肃清政敌,韩胜大儿子与二儿子为国而战之际,相继被他害死,韩胜仅剩的三儿子也被他害的病殃殃。
若论起来,两家乃世敌。”
既然是世敌,王上怎会赐婚?
难道……王上想坐山观虎斗,坐收渔翁之利?
商阙冷笑了一声:“公孙墨若违抗孤下达的诏书,刘颇携带的精兵便可扫荡丞相府,若嫁女,韩胜三子必不会放过其女。如此一来,无论如何选择,公孙墨必不会好受。而孤见他如此,心中便舒爽。”
公孙墨已失去一个女儿,若再失去,怕那副老骨头承受不住,过不了多久便撒手人寰。
不过商阙不会让他那般轻易死去!
第五十九章
见姜姒许久未搭话, 商阙垂眸思索片刻:“可觉得孤心狠手辣?竟将无辜女子牵扯其中?”
她一向心善,眼下知晓此事,不知会如何看他?
商阙突然后悔此刻在她面前说出实情。
这般龌龊之事, 就该隐秘行事才是。
姜姒摇摇头, 柔声作答:“妾自小便知晓,生在何处便承担着何种责任。”
王公贵族们有当质子或与不喜之人联姻的风险,穷苦人家有承受饥寒交迫或失去性命的风险。
总之,皆摆脱不了命运的捉弄。
公孙墨之女既生在丞相家,享受了那般多的荣华富贵,因其父亲种下的因果, 便要承受相应的责任。
而姜姒不属于这两种。
虽生在帝王家, 却没有享受过任何富贵,还要承担不该是她的责任。
然……这便是她的命, 谁也改变不了。
她早已经认命,却还是抱着一丝丝希望,希望有一日能与母亲团聚。
商阙若有所思,很快喃喃开口:“你说的对。”
韩家二子皆因公孙墨而死, 三子又被公孙墨害的苟延残喘度日,此乃公孙墨种下的因,他的子女即便
被韩胜之子如何对待都不为过, 这便是此事结下的果。
此间因果即便没有他插手, 想必结果都不会太好,他只是将事情提前而已。
“继续念。”
姜姒这次不作他想,只当成平常话本念了起来。
奇怪的是, 昨日王上受伤之事闹得如此大, 只几位官员在奏折中言明王上保重身子,而位高权重的丞相与御史大夫都不曾提及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