舍不得自己。
心里那个一直张牙舞爪想要吞噬所有的无底洞好像一下子被填满,停住了向外界索取的根源。
外头整个世界都亮了起来。
就在他们说话的时候。
可他们两个都没有注意过。
仿佛真正的日出从来不是循序渐进的缓缓上升,带着初生的期盼,一下子从山下跳上来,光斑落在她脸上,那双入水的眼眸清澈得他无地自容却又生出无端的占有欲。
为什么要分开。
为什么要成全。
他从来不懂,也不需要懂,既然如此何不跟他一同离开?
秦昭明想说,但又不知道要怎么开口才能够说明白这一切,如果要说的话是不是要从他故意撒谎拿捏住她的善心开始?还是从乔老三和半瞎子来找自己开始?
他在战场上有三分可能就愿意带兵突袭,可现在无万全把握他完全开不了口。
要怎么说。
“阿闻,你为什么离开京……?”百转千回起承转合的疑问还没有问出口,外头就传来院子里查查的喊叫声,正在拍着对面薛闻的门。
“姑娘姑娘,你起身了嘛?”
“前几日,前几日雪太大,孙婆婆家的小儿子大牛起了风寒,来咱们这个帮工的孙家大娘子不知怎么离开家里往山里去了。”
“然后……现在外头说,发现了孙大娘子的尸体,被狼咬的已经看不清楚面貌,但从手上戴着的红绳来看,是她。”
“真的是她。”
薛闻大梦初醒,赶紧推开秦昭明,眼底里同外头的查查一般无措。
孙家大娘子是姐姐,一手抚养几个妹妹弟弟长大,长姐如母这句话好似在她身上压了一座大山,她不能有任何反抗甚至甘之如饴。
薛闻来不及想太多。
她只知道,一个她熟识的人,没有熬过这个冬天。
就这样,悄悄地离开了。
她心底里的慌张,好似要跳脱她的肋骨,朝外跑出去被迎面而来的冷气袭了一脸,才降下这个温度,眼泪龟裂在脸颊上,只能看出点点泪痕。
仓皇之下,她回头看在屋里的秦昭明。
想说的话错过了最佳开口的时间,就变得不合时宜。
“你要好好养伤。”
第二十五章
仓皇之下, 她回头看在屋里的秦昭明。
想说的话错过了最佳开口的时间,就变得不合时宜。
“你要好好养伤。”
只留下这一句叮嘱便转身跟着查查朝外提裙跑去,冬雪余晖下, 她所有的奢望、祈愿, 都是大家能够活着,平平安安地活着。
远远地, 乔承东不知道她们说了些什么,等人走了只剩下一人才敢靠近。
但恰巧将薛闻从秦昭明房内出来一览无余。
“公子。”他不能行礼, 也不敢过问, 只能这样开口。
秦昭明影子落在脚下, 还沉浸在方才那含泪回眸的一瞬, 语气很轻地呢喃:“京城让郑云起上折子给太子在护国寺里祈福, 事情闹得越乱牵扯的人越多越好。”
“别人都可以下船,京兆郑家不行。”
他距离京城千里, 一个命令却可以搅动京城这一摊早就浑浊的泥水。
乔承东不敢再有小心思, 对上这人他永远都落了下乘,但咬了咬牙, 嘴里的燎泡还在, 苦涩好似也如影随形着, 想起自己的期待, 大胆开口:
“若殿下舍不得,为何不带薛娘子回京?”
“臣听着, 她们似有京城口音, 若跟了殿下回京鸡犬升天,也算一个大造化。”
秦昭明一顿, 后缓缓开口:“不急,此事……要慎重。”
慎重在薛闻对于京城的惧怕还有她本身的怪异。
慎重在她的安全, 已经超过了他的占有欲。
那个呼啸的深渊终究被人用热气腾腾的包子堵住,塞得满满的,不再执意要将所有东西牢牢抓在手上才作数。
在万全之前,他愿意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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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出去传递消息的乔公子出了一身冷汗。
姜逍慢吞吞过来,听他低声念叨:“难不成,太子殿下真动心了?”
姜逍随手把吃完的栗子壳塞乔承东嘴里,揣手:“动没动心不知道,但对一个恩人不应该如此防备,更何况还有可能是未来主母。”
“那你怎么不提醒我?”乔承东一下把栗子吐出来,恼羞成怒。
他的气度随着环境安逸少了许多掩饰。
“因为……死道友不死贫道,而且你若不死你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