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山塔+番外(58)

秋月不知不觉地从枝头飞上头顶,高高地悬挂着。

见到没穿道袍的莲心,灿如明珠,朱槿却感觉不到欢喜。

姚绻得了价值连城的赏赐,朱瑜甚至将今年的贡品赐了不少给她。然而这些当时令人羡艳的珍宝,与几日后姚家冤屈公布、姚绻被封为淑妃的消息相比,又算不了什么了。

曲终人散之后,各家大臣都要出宫回家,再过一回自己的团圆。

程荻与徐溶月相约了聚贤楼,走时见昙佑一身月华清冷,逡巡片刻,还是上前:“昙佑法师若无事的话,可愿同我们在聚贤楼小聚?”

朱槿一散席便不见了踪影,她今日后头喝了许多酒,昙佑不太放心,正想去寻她,被程荻拦住,只好暂时收了视线,“抱歉,我便不去了。”

他眉头轻皱,投下几分急切的躁郁,连理由都未曾找一个。

程荻见到他这副模样,不知为何竟然不由得显出愠色,“昙佑法师,你也知道吧?你如今不该离殿下太近。”

“我不知道你当初为何不愿入京,”程荻道,“我观长公主并非是看重家世门第之人,你同殿下一起长大,自然比我更清楚,但既然你当初未曾想过还俗,如今就更不应该任殿下如此与你亲近!”

程荻这般严厉的样子,连徐溶月都甚少见过,昙佑被他的话一震,像是一把利刃割开血肉般的痛。

程荻也像是未曾想到自己说出口的语气有这么凶,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也有些发愣。

“我……”昙佑刚想开口,长青却急匆匆地跑了过来,问他:“法师,你见到殿下了吗?我们到处找不见她,修仁修安从景元宫回来也说没看见。”

昙佑的眉在那一瞬无所顾忌的皱下来,“你们先四处找找,若是子时还未找到就让修安修仁去找何太妃和崔少监。”

面上的急切与担忧不加掩饰,昙佑转身对程荻道:“多谢程公子提醒,我……明白。”

自己会离开的。

但无论离开与否,他答应过济惠和太皇太后,无论何时何地,他终会守着嘉宁叫她平平安安的长大。

花月摇晃,寒凉的秋意透过吹来的风席卷了朱槿全身。

她好似从这寒意中清醒了几分,抬头看去,恰好见到了那块写着“映秋殿”的匾额。

月色如霜雪般洒下来,将眼前的一切照的清晰透亮,却又将那肆意生长的杂草染上几分凄清寂寥。

她向前踏了一步,地上柔软的青苔好似幼时在母亲的床榻般柔软。

再睁眼,这座铺满月光的荒废宫殿仿佛静静的注视着自己,在这里独自等候许久。

朱槿去摸了摸颈间的小玉佛,将手放在了映秋殿满是灰尘的宫门上。

宫门被缓缓推开,发出一声声哀吟。

朱槿的裙子被杂草划出几道痕迹,站在映秋殿前的院子里,面前红漆的木门破旧,窗纸也被风吹出裂痕,在冷风中瑟瑟飘摇。

昏沉的脑子无比清晰地记忆起了在映秋殿的那些日子。

兄长早慧知事,但往往被母亲责罚,很小很小的时候,朱槿还有“父亲”这个概念。

父亲会带玩具和点心给自己和兄长,父亲的手很大,力气也很大,能够轻而易举地将兄长和自己举起来。

兄长喜欢缠着父亲要他举高,但是朱槿不喜欢,她觉得害怕。

于是每次就缩在母亲的怀里,看着兄长和父亲高大的影子。

后来父亲就消失了。

每次见到他时,母亲都说,要叫他“父皇”。

兄长也要这么叫,他是听话的乖孩子,宫里人说嘉宁公主和六皇子是整个皇宫最听话的一对兄妹了。但兄长那时不开心,朱槿知道他不喜欢叫“父皇”,知道他还想要“父亲”的举高高。

兄长上学堂之后,朱槿还是很喜欢黏着他,因为那时无论是“父亲”和“父皇”,都不太经常来映秋殿了,但是八公主总是过来。

兄长上学堂有时会见到父皇,八公主不敢再他面前欺负自己,她怕兄长向父皇告状。

但是兄长其实没有向父皇告过状,朱槿想了想,觉得如果换做“父亲”,兄长说不定才会告状。

每次知道八公主欺负自己之后,兄长便会吓唬八公主,八公主每次见了他都很害怕他,所以总是在各位娘娘面前犯错。

但是每次八公主一犯错,母亲就会罚兄长。

朱槿总是哭,觉得母亲更喜欢八公主,不喜欢兄长和自己,不然为什么每次都要给八公主撑腰。

但是母亲总是不理会自己,还说自己要是多为兄长求情一句,就多罚兄长一个时辰。

朱槿后来才学聪明,每次母亲罚兄长时,自己就也要去陪兄长一起受罚,这样母亲罚的时间就会短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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