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多措辞都挺熟悉。
小猫炸毛了,张牙舞爪气势十足,挠出几条痕迹,不破皮不见血,只有软绵绵的触感,让人酥痒难耐。
傅亚瑟不觉唇角微扬,回复说截面问题完全可以通过调节力度、角度或是刀片硬度来解决。据他所知,南伦敦一些传统五金店至今还提供修改打磨的服务。
“可能需要更多的时间,但我相信,刘先生一家可以谅解。”
秦椒的回答只有一句:“不用,谢谢。”
不可理喻,执迷不悟。
对这样的患者,傅亚瑟也颇有经验。
比如那位坚持“餐前一杯雪莉酒不算饮酒”的俱乐部经理,以理相劝是没用。等到腹痛打滚时,他就什么道理都懂了。
这就是中国话里的“不到黄河心不死。”
为了小猫学聪明,傅亚瑟决定撒手不管,且让小猫落水吃些苦头。
秦椒与刘家人约定的那天,恰巧是周日。在老亨利的请求下,主治医生允许他外出三个小时。傅亚瑟当仁不让,陪同前往。
他们到时,秦椒已在饭店门前相迎。短发被河风吹得乱糟糟的,黑眼圈比头顶招牌上的熊猫更明显。
“哈啰小Chilli,准备好了吗?”老亨利在轮椅上大声问。
秦椒笑着扬起两根手指。
阳光照在她脸上,亮堂堂,喜洋洋。
傅亚瑟眸光一缩,只觉得身体里突然有团火烧了起来。
不必等到上菜,他已经看见结果。
小猫没有落水,反而吃到了大鱼,嘴角翘得比谁都得意。
等刘家人到场,秦椒这才现切现炸。虽说前堂不通后厨,但毕竟这也不是正规宴请,一群人都涌入厨房围观。
只见她一手按住土豆,一手持刀平片,手腕抖动如轻风拂水,温柔连绵。哪怕外行看热闹,也忍不住叫一声好。
等她片完一轮再推刀片第二轮时,就连克莉丝也惊叹一声:“这样不会切错吗?”
三重抖刀片完工,完美的细波呈现眼前。那位不明身份的刘家儿子摇头叹气:“我还说来偷师学艺,往后在家就能给老爷子做。这个手艺怕是学不会了。”
“多练练就一定行。”秦椒笑盈盈道,说话间将腰板一挺。
谁都看不见之前那三天,也看不见她腰上的伤湿膏。
不多时,天蚕土豆出锅,一份麻辣,一份糖醋,正是四川街头的老规矩。
一群人都等不及上桌,就地争相品尝。刘家人一致认为:“今天的土豆比上一次的好吃多了!”
刘彼得老爷子更是吃得眼泪汪汪,土豆没吃多少,回忆倒有一箩筐。
“大洋芋三毛一斤,小洋芋两毛一斤,不大不小二毛五……最不起眼的土蛋蛋,是我们乡下人的金蛋蛋……”
老亨利生在英国,从未回乡,却也被他勾出许多感慨。两人又说起当年的熊猫饭店,当年的菜,当年的人,当年的伦敦。
秦椒听得既有趣又心酸,眼角余光忽然瞥见一双蠢蠢欲动的手。
健康饮食,视油炸如魔鬼的傅医生,居然悄无声息拿起筷子要朝盘中探去。
她故意轻咳一声,只见筷尖一顿,似是不好意思般朝后缩了缩,继而又大胆向前,飞快夹起一条土豆。
傅亚瑟也觉得自己的举动不太体面。这种食物看起来就很不健康,他原本并不打算尝试。
但是他实在好奇。
好奇究竟是何等滋味,竟能让一个外表已经完全英国化的老人,像孩子一样又哭又笑。
第55章 她到底在图谋什么?
刘彼得一家乘兴而来,满意而归。
秦椒收获了许多感谢,几张名片以及二十英镑。
这一价格是根据她小吃摊上其他小吃制定的。
“已经比土豆松多收了不少,毕竟这个更费工夫。对,现金就好。”她就这样笑着拒绝了刘先生的支票。
全程目睹的克莉丝大为不解,故意落在后面拉住哥哥讨论:“她折腾了这一切,就是为了这二十英镑?还是现在只是一种伪装?欲擒故纵,假装清高,那么她到底在图谋什么?”
傅亚瑟看着门框外披着夕阳柔光的女孩,忽然就停住脚步:“有时间关心她的动机,不如去认真研究就业资料,选择一个更适合的工作。”
“华人社区中心就挺适合我。”克莉丝看了哥哥一眼,搬出一名证人,“不相信?你可以去问伯尼。”
“伯尼?”傅亚瑟耸耸肩,“我说过,他本人就不适合做慈善。你为了接近他去当社工,那就是不适合的平方。”
“亚瑟!”被道破少女心思的克莉丝面露羞色,赶紧挽住哥哥的胳膊摇一摇,“换个话题。你知道亨利威胁马克要修改遗嘱的事吗?”
傅亚瑟表示自己从未听说。